那抹玄青色格外耀眼,高秋爽细目微缩,如此精美华丽的剑鞘?
当藏有宝剑!
军旅出身的他自然知道宝剑意味着什么。
剑乃百兵之君。
寻常士兵可都是用不起剑的,更何况是宝剑。除却军中将领,非世家大族不能有。
眼前这灰袍男子,到底是什么来头?
汗线流过高秋爽的脸颊。
“你究竟是谁?”
王行无语凝噎,这高秋爽看着挺精明的,怎么会问这么次的话?这蠢问题人家会回答吗。
“先管好当下的自己吧。”
双腿重新稳地的灰袍男子让剑鞘顺势从高秋爽的刀鞘滑落下来,转肘抽腕,剑鞘如新月划空而上,看在高秋爽刀鞘的下沿,使其衣襟领口凌乱扑起,险些破裂。
剑未出鞘,剑气纵风却可如此恐怖。
王行眼轱辘子惊呆了,他一介庄家野汉,凭照着王公公的关系打点下方才拥有着良田十倾,算是个富农,平日日连剑都很少遇见过,如今头一次见识这种场面,心里被兴奋和恐惧占据着。
男儿血气兴奋然,生活苟且怕祸来。
高秋爽倒吸一口凉气,他向来自诩武艺出众,而正是拼着这份本事从北府一介小卒跻身为大内侍卫。可眼前这个男子,无疑是个绝世高手。
双手因为刀鞘被打击而颤动的高秋爽两把手狠地攥住刀鞘,往下拗去。灰袍男子只好继续向上用力,本以为是一场比拼力量的僵持,而高秋爽给出的答卷却是让他眼波微动,但很快又重归于平静。
高秋爽左手持拿刀柄向下压去,右手托鞘向上,把灰袍男子向上挥刀当成那个重心点,如太极八卦般转动半圈。
灰袍男子一时失了来自对方的阻力,挥刀而上,若非他力气掌握的炉火纯青,想必会一时失去了重心和平衡性。
抽刀,脱鞘。再向后暴退几许步。
高秋爽身高几近八尺,而所带刀身不过二尺有余。长臂如弓在握,右手持刀,左手拿鞘,这套动作下来游刃有余,通畅而又富有美感。
“前辈,晚辈广陵高秋爽。”
“还请亮剑!”
灰袍男子本就不为多见的嘴角勾起了一道善意弧度,他并无回语,而是选择了一个更为重视的回答。
拔剑。
碎花绷带自玄青刀鞘中脱落,剑身宛若新生的嫩芽抽出,剑刃平如镜。下一霎那,锋芒锃亮,男子那双凌厉而又沧桑的眼眸映照入剑。
他将那青玄剑鞘轻放在了草地上,尤为慎重,像是秉承着一颗虔诚礼信的心。
高秋爽双手挽住刀柄,立身于前,向其冲去。灰袍男子双腿扎步,脚碾草土向前迸发而去,三尺青锋,毕露锋芒。
树后的王行目不转睛的看着两个身形飘逸的人即将撞击到一起,他的胸口噗通噗通,剧烈地在跳动着。不是吧,他们不只是过来打探个消息吗?怎么人还打起来了,现在还亮出了真家伙。我的老天呀,这可是建康!
剑刃挥过高秋爽的脖前,砍落下了一缕发丝。刀锋划过灰袍男子身前,袖袍破开了一道划痕。
两人酣战了上百回合。
“舒服!快赶上元嘉那时候的仗了,而又不同的是那次打得憋屈,这次打得爽。”
高秋爽迎击一退,此时的他已然汗流浃背,面色潮红,如一头累牛般喘着粗气,不禁暗自抱怨一句犁一晚地都没怎么累。
灰袍男子也是面露喜色,这是武者的尽兴。
江湖人,打上一架,便算是认识了脸面。两人又是象征性的过了几招便相对而立了。
清泉在流逝,竹叶归于黄土。
“小友又是为何前来打探?”
“受命而来。”
灰袍男子面露凝重之色。
“前辈放心,不是来追杀你的。”
“那?”
“某便直说了,有贵人想知道你的底细。”
王行也在此时重新走了出来,他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高秋爽,两个大眼珠子颇为生动,这傻哥们怎么说话不藏底的呀。
“前朝旧臣,还是乱臣贼子,我也不知道那个更贴切。”灰袍男子顾自摇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