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去不去找你的继承人!”桐素在底下叉着腰,时不时舞一舞手里的长鞭。
“去!这就去!”梅湄睁开惺忪的双眼,脑子没反应,嘴却答得快。接晨露朝霜草草洗漱,她从梢头一个翻身跃了下来,看了看四周,“其他人呢?”
“海棠没醒,昙梦带夭夭温习四时阵去了,你既要在临走前定下继承人,我陪你就是,她们稍后直接到东林同我们会和。”桐素答得依旧爽利。
梅湄随意应和寒暄了两句,直走出七八步方才反应过来:“那……那株梅树,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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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还是梅湄头一回正儿八经地瞧自个儿的本体到底长成个什么模样,她站在树下仰望着眼前这株遮天蔽日的梅树,不禁发出喟叹:好看是好看,就是粗壮了些,得克扣点天地养分,免得越养越胖,臃肿。
桐素握着鞭子指了指旁边那株矮小了许多的梅树:“这是阴曹的鬼兵送回来的,说是不久前经历了阴曹火的洗礼,脱胎换骨不假,却也极缺养分,只能养在你的本体边,借点天地元气培育。”
“……没有仙位的支撑,梅湄,你到底打算用什么方式烙下‘继承’的标志?”
梅湄走到那株梅树前,上下打量了一番,单手贴上树的表面,感受它内里的仙力波动,闭上双眼,徐徐道:“首先,要取个名字。”
第二任到第六任、也就是上一任梅仙,名字的第一个字都是‘梅’。梅湄的“湄”字是先梅仙实在起不出来了,才用了同音字,省事。到她这里……
一刹灵光闯进梅湄的脑海,子胥君在凡间不是为梅花做了现成的诗词嘛,何不拿来用用?
“就梅宴吧,华宴挑灯红,我和子胥的重逢也是在西池宴上,正合时宜。”
梅树枝晃了晃,不知是附和,还是抗议。
哪管它同意不同意,起了就是起了,反对无效。
“宴宴。”听起来还不错,梅湄第一次感受到做师父的快乐,因而很是满意地多喊了两声。
一回西池,不需要在外人面前扛着自家的脸面,梅湄这偷闲的本事就又有了施展的空间,这些天紧绷的精神也在这片刻的放松里舒缓下来。
桐素是看着她长大的,一想到她未来要面对的是难以预料的险境,便没有如往常一般怒其不争地出声阻止,只是郑重其事地挞了挞鞭子,开始普及关于“继承”的知识。
她晓得梅湄是个书到用时才啃的性子,此时普及得越详尽,等会儿出乱子的可能性就越小。
“花仙不用仙位择定继承人的方法有三种。”
“一是在羽化前,也就是万不得已的情况下,花仙会将全数仙法缠绕到继承人身上,为接引仙位指明方向。”
梅湄靠着宴宴的本体坐下,认认真真地听桐素讲课。在这个节骨眼上,能否顺利选定继承人关系到梅宴和梅花的将来,她明白轻重,自然不会怠慢。
“二是有血缘关系,或用自己的血为继承人易筋洗髓的,只要没有额外指定继承人,羽化后,拥有她最纯正血脉的仙家就会理所应当地继承仙位。”
梅仙的诅咒里有一条就是,如果上一代梅仙没有娃娃,指了其他梅树继承,那么下一代梅仙的元寿就会再短上一截。
梅湄清楚地记得这一点,所以在桐素提到可以用血为继承人易筋洗髓的时候,她仿佛找到了新的出路,忙道:“我就用这个法子吧。”
桐素攥鞭子的手紧了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