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此言,聂修齐冷硬的面上流露出一丝愧疚,直接跪倒在聂老太太面前,道:
“祖母,孙儿不孝,没有护住崇儿表妹,让她落入水中,还望祖母责罚。”
责罚?
若是聂老太太真忍心责罚聂修齐,那就好了!此刻见着聂修齐额间血红一片,聂老太太除了叹息,也别无他法。
抬手指着聂修齐,聂老太太咬牙切齿:
“惟谨,你真是疯魔了!林氏只不过是小小女子,犯得着为了这样一个不贞不义的女子,将自己的表妹给搭上吗?”
听得不贞不义这四个字,聂修齐霎时间就明白了自己祖母的心结,此刻易远堂正堂之中并无旁人,聂修齐膝行至聂老太太身前,低声道:
“祖母,是您误会凝眉了,她从未做过半点儿对不住孙儿的事儿,又怎么担得起不贞不义的名声?”
聂老太太紧紧皱眉,她很清楚当日林氏入宫,全然是为了保住惟谨的性命,但清楚是一回事,心中总是有个疙瘩,如鲠在喉,难受的很。
“你、你可知她曾入宫伺候过圣人啊!”
聂老太太语重心长的开口,心中也是十分为难,毕竟林氏说到底也是聂家的恩人,但钰哥儿的身份却让她不能不多想,那个孩子出生的时候着实太巧了,且模样也与圣人极为相似,这、这当真是腌臜至极!
聂修齐见着祖母的态度,也清楚凝眉的身份不好再隐瞒下去了,否则祖母还会生出让他纳妾的心思,他与凝眉夫妻之间的情意虽浓,却也经不起一次又一次的磋磨。
抿了抿唇,聂修齐低声道:
“祖母怕是还不清楚凝眉的身份,她并非乳母之女,而是当今太后所出,当年的常平公主,就是凝眉的封号。”
听了这话,聂老太太瞳仁微缩,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此事,若林氏真是太后娘娘所出的话,为何会沦落到晋阳侯府?
低叹一声,聂修齐将林凝眉的身世草草解释一番,末了才说道:
“您怕是觉得钰哥儿身份不妥,不过凝眉是圣人的嫡亲妹妹,太后也早就清楚此事,否则太后娘娘身份尊贵,又为何会对一介孤女青眼有加?”
聂老太太一愣,心中也回过味儿来,清楚聂修齐所言极有道理,她怕是真误会了林氏。
扫见祖母的神色,聂修齐再接再厉,道:
“祖母,钰哥儿模样与陛下生的相似,所谓外甥肖舅,本就是极为正常之事,祖母当日放任严灼华磋磨钰哥儿,到底是做错了。”
聂老太太嘴里发苦,她原本以为钰哥儿并非聂家血脉,这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知道到头来受苦的还是她的嫡亲曾孙,着实是天意弄人。
颓然地闭了闭眼,聂老太太此刻就好似被抽干了周身的力气一般,抿唇冲着聂修齐摆了摆手,说:
“你先回去吧,容我再想想。”
聂修齐应了一声,也没有在易远堂中多留,离开之前吩咐于嬷嬷好生照看聂老太太,就回到了琢玉轩之中。
此时此刻,林凝眉呆在主卧,三个娃娃依次坐在床榻上,她手中捧着绣棚子,正在给瑜姐儿做兜儿。
聂修齐走入主卧时,就见着自己的小妻子在逗弄着三个孩子,素来冷硬的胸膛中也划过一丝暖意,清了清嗓子,正好对上小妻子含笑的眸光。
“怎么把三个小鬼都接到主卧了?”
林凝眉眼珠儿一转,轻笑着道:
“怎么?将军这是不愿见着自己的孩子?还是同赵崇儿去游湖,就忘了家中的糟糠妻了?”
聂修齐摇了摇头,粗粝的大掌捏住林凝眉的下颚,笑道:
“你若是糟糠妻的话,天下间所有的女子都成了泛了黄了鱼眼珠子。”
对于聂修齐的甜言蜜语,林凝眉心中颇为受用,毫不吝啬地赏了聂修齐一抹甜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