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云哲一脸讪然。
“我去看晓妍了。”我这次说完,他没有再阻拦。
我进到卧室的时候,晓妍正懒懒躺在床上,听胎教音乐。
看见是我,她微微起身,我挥挥手,示意她不用起来了。
她又躺下,盯着天花板,眼珠转了转,说:“姐,我们和好吧。”
我坐到了床边去,点了点头。
“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无理取闹,老是跟你莫名其妙发火?”她问。
我如实答:“你还知道啊。”
她侧过身来,拉住我的手,说:“我这些天想了好多,你说的有些话,其实是有道理的,但是我真的不能没有叶修,姐你懂吗?你有这样爱过一个人吗?就算觉得不幸福,还是没办法放弃,还是只想跟他在一起”
我木木地摇头:“我不懂。”
我真的不懂,我一直觉得爱情是一种充满正能量的感情,应该让人变得更好,而不是更糟糕。
我没办法接受她所谓的这种爱情。
“等你真心爱上一个人,你就会明白的,我别无选择”她的笑容有些惨淡,“姐,你看我现在,叶修高兴了过来看我一下,不高兴了就很久也不来,我拿他没什么办法,他在外面有女人,我也没办法,就算他跟我说让我别找你的麻烦,说那些听起来好像在想着你的话,我依然没有办法”
话题又扯到我身上来,我觉得没办法回应了,就沉默着,听到她又说:“可是姐,一个巴掌拍不响,你要是还当我是你妹妹,至少你能不能为我做这件事,你能不能不要再跟他有更多的接触了?”
我精神有些恍惚,那种心悸再一次浮现,我突然莫名地就有些恶心,想吐,我按了按心口,强压下这种感觉,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来,说:“晓妍,你当我是姐姐,听我的话,离开别墅,安萌已经盯上这栋别墅了,如果让她发现了你,可能会很麻烦。”
她扶着腰坐起来,“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你能不能不要再跟叶修有更多接触了?”
我有些不耐烦地点头,“成,我不接触,可是他跟安萌的关系可不是我可以左右的了的,而且安萌的身份可不一样,现在不仅仅是安氏的董事,在远洲也有大额的股份了,就算是因为工作上的关系,叶修也要忌她三分,你跟她根本没法争啊。”
“可是我有叶修的孩子,”她眼睛亮亮的,紧紧攥着我的手,继续道:“孩子现在是我全部的筹码,姐,要是我可以嫁给叶修的话,你在远洲就不用做什么助理了,也可以找到更好的职位,我们都不用活的这么辛苦的。”役双休巴。
我长长地叹息,总觉得晓妍还是太过天真。
我说:“你有没有想过,万一叶修要娶的是安萌呢?”
她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僵硬,“不可能,他没有跟我说过,他甚至没有跟我说过他们在一起,他只让我安心生孩子,他肯让我好好生下孩子,说明他还是想留我在他身边的,就算不结婚,他也不能甩掉我。”
我迟疑了一下,意识到什么,难以置信地开口:“你的意思是做情人你也乐意?”
她低下头,长发若有若无地扫过我的手背,她的声音听起来很单薄:“我想过好一点儿生活,想跟他在一起我只有这两个要求”
我没有说话,心里凉凉的。
我觉得夏晓妍已经疯了。
为了爱情和物质,不顾一切,我没有她那样的勇气。
我说:“你考虑一下搬离别墅,让叶修另外给你找个住处吧,不然真要出了事儿,我帮不了你。”
她抬头,泪眼婆娑地看了我一眼,又缓慢而无力地躺回了床上去。
整个房间的气氛过分压抑,我几乎快要不能呼吸,逃一样地离开了别墅。
我连着犯了两三天的恶心和心悸,上班也上的心不在焉的,尹正言老是不停地催,问我有没有想出什么更好的办法来从姜晓雪手里拿资料,搞得我精神压力也很大。
我倒是很想抓住姜晓雪,起码给左佳明报个仇,可是我就是想不出。
一个随时随地带着电脑的女人,而且又不怕死,软硬都不吃,又极端危险,一步走不好全盘皆输,我怎么想都得靠尹正言下功夫毕竟尹正言是那个她心心念念的人,解铃还需系铃人嘛。
我跟尹正言说完我的想法,他一个白眼狠狠飚过来,“你当我傻,我要以身犯险的话,还要你们干嘛?”
这话说的我很受伤,有时候我觉得自己是个他挺重视的手下了,可结果到头来我跟老钱一样,还是个给人跑腿甚至搭上命的。
他看着我萎靡不振的样子,有些火气:“你最近是不是身体不好,要不要带你到医院去看看?”
我赶紧摆出精神百倍的脸,“我没事。”
“没事就赶紧想法子!”
他挥了挥手,示意我滚,我就滚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这日子过得太煎熬了,我在办公室也是昏昏沉沉的,总是觉得有些困,中午吃饭的时候员工餐厅的饭看着也发愁,油腻的别说吃,我看着不过几秒就得跑洗手间吐一遭,清淡的食之无味。
我这样跟同事抱怨,同事都一脸咋呼,你是不是怀孕了?
我说,你当我圣母玛利亚啊,天空一道雷我都能怀孕。
她们就诡秘地笑着,说我八成是有秘密情人。
我不反驳,只是笑,我自己清楚我前一段才九死一生地从江里面被救出来,要是真怀孕,早都被发现了,哪里会等到现在。
不过经由她们一提醒,我倒是想到的确是该去医院看看了,不光身体不舒服,例假也已经推迟了好久了。
我的经期一向不太稳定,最近精神压力很大,我觉得八成是内分泌失调,所以到医院很有先见之明地挂了个内分泌科的号。
接诊的是一位有些年纪的大夫,问我:“哪里不舒服?”
我如实地说:“老吐,没食欲,嗜睡,哦,还有例假推迟了好多。”
他皱了皱眉,“那不是怀孕么?”
我说:“我知道看起来很像是怀孕,但是应该不是,我最近还住过医院的,当时就没发现。”
“你之前什么时候出院的?”
我摸着下巴算了算,“有一两周吧”
“正常的妊娠都是需要时间才能发现的,你以为刚刚受孕就能立刻查出来吗?”大夫看我的眼神有些鄙夷,“我看你这个情况八成是怀孕,你还是买个验孕棒回去自己测一下吧。”
我坐着没动,嘴巴一张一合的像是一条脱水的鱼,好半天才艰难地出声:“怎么可能是怀孕呢不可能的吧?我不能怀孕的啊”
大夫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了我一眼,说:“去药房买验孕棒吧。”
我浑身冰凉地从医院走出来,满心凄慌,如临大敌。
之前我一直没有考虑过怀孕的可能,就因为才住过院,我一直很放心,但是听医生这样一说,我不淡定了。
叶修跟我做的时候,一直没有采取过任何措施,我恍然记得那几次都是发生在我的安全期,所以也没有刻意去吃药。
万一怀孕怎么办?
万一怀孕,我拿什么脸面去见晓妍?
我买了验孕棒,动作迟缓地往家走,脑子里面像是有很多喧嚣的声音,吵的我头都痛了。
回到家,我刚脱掉外套,手机又震动起来,我看了一眼,是左佳明的来电,我没有接,任由电话响了一会儿自动断了。
我脑子木木的,在客厅的桌子旁边坐了一会儿,手机又震动起来,是晓妍,我鬼使神差地按下接听和免提。
“姐,你在干吗?”
我说:“我今天周末休假,准备自己做个饭。”
她声音带着兴奋,“你是不是有跟叶修说什么?他找我了,提起要让我搬出去的事情,虽然还没有定,不过他说可能会给我买一栋房子哦,姐,我真的好开心啊,是专门给我买房子”
我说:“那很好啊。”
说完我抹了一把脸,抹了一手的泪水。
我才意识到我其实是个胆小鬼,我握着手中的验孕棒,这个时候觉得腿软,因为害怕,软弱地流着眼泪。
挂了晓妍的电话之后,我去了洗手间。
我在心里不断地祈祷,我想,老天不能这样对我的,一个人的霉运总该是有限度的吧?
曾经我掉进江里,以为自己就要死去,绝望至极,我以为我的人生应该已经糟糕到极点了。
几分钟之后,我知道,原来我的人生还能更糟糕的。
验孕棒上面明晰的两道杠,仿佛在嘲笑我的愚蠢和天真。
我还坐在马桶上,手里的验孕棒掉下去在地上,发出声响。我手脚冰凉,呆坐着,过了好一会儿,忍不住哭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