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华摸进书房里,悄悄掩上房门,朝靳南的书桌走去,那里有一把钨钢锁,这把锁,还是他买来送给靳南的。
钥匙就在靳南放在书房那个巨大书架上的一本书里。
他娴熟地摸到那本诗经。打开,果然是一个空本。中间一个空格子,放着一把钥匙!
“嘿嘿,这小子,这些年了,习惯还是不改!”
这藏钥匙的习惯,还是被靳南以前的小女友,宋家那个死了的大小姐调教出来的呢。
他迅速打开锁,微微找了一下,就拿到了靳南的私章。
通体晶莹的翡翠,雕刻成竹节的形状,他检查了一下底部,刻着行楷版的“靳南”两字。
“嘿嘿。你这小子,不肯帮我,那就别怪我了!”
他极慢掏出印泥,拓印了私章上的字迹图案,随即恢复原样,锁好了钨钢锁,藏好钥匙,做贼似的又溜了出去,紧张地揣好印泥,下楼去了。
金巧正手舞足蹈地在客厅里,恨不得把冯楚楚捧在手上夸奖才好。
“哎呀,我们靳家可算是又有下一代啦。楚楚啊,这段时间你也别上班了,我们靳家的少奶奶,还出去上班吗,外人看见了也笑话!”
她说完,朝靳南不动声色地挤了挤眼。
靳南只当做看不见。
冯楚楚羞涩地看着靳南,却把他脸上的神色看得明明白白,哪怕是她怀孕了,他也没见得有多高兴。
她脸色一白,心底的愧疚反倒没那么深了。
靳南。这一切都是你逼我的。
“阿姨,我我这孩子还无名无分的呢,阿南,你是不是不想要这孩子?”
靳南脸色淡然,他自打那天书房里失窃之后,就为了一颗水晶球又是失魂落魄,又是报警找失物,这都几天了,还是没有消息。
金巧见他又不知道在想什么,气得立马踢了他一脚:“阿南。”
他立即回神,看一眼冯楚楚:“你准备一下,下午去领证就行了。”
冯楚楚一僵:什么?
“领证?”
就在这时,靳南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立即眸光大亮,站起来,不耐地朝冯楚楚说了句:“对,领证,不领证怎么办准生证?”
丢下这句话,他就接起了电话。
“喂?”
“喂,靳南先生吗?”
“是。”
“这里是新区交管所,我们最近处理了一起交通事故,事故现场找到的东西,和您报警要找的失物看上去有点像,不如您来看一下?”
靳南大喜:“那颗水晶球?是在哪里找到的?”
“一辆废旧的沃尔沃里。”
“车主能查到吗?”
“车子已经被毁了,暂时还查不到车主。”
靳南提起的心忍不住又放下去了,心底里说不上来的失望。
“好,我这就过去看看。”
他连早饭都懒得吃了,急急地出门。
“唉,阿南你去哪里啊?”
“去一趟交管所。”
“瞎说什么,那种事业单位怎么可能这么早上班?你到底干嘛去?”
靳南不胜其烦,只好随口打发了:“我去公司,行了吧。”
“唉”
金巧一个没拦住,眼睁睁地看着他离开了。
她转过头,看着冯楚楚,不太高兴地嘟囔:“去公司也不需要这么早吧?”
靳南一路飙车去了电话里那人说的地方,果然是新区的交管所大门外。
他进了交管所,的确还没到上班时间。
却有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在焦急地等着他,手里拿着他那颗水晶球。
靳南顿时大喜,果然是他的东西。
他走上前,看着这男人,他穿着交管所的制服,应该就是交管所的员工。
“你好!”
男人谨慎地看了他一眼,辨认了一下,才立即冒出满脸谄媚的笑来:“呀,是靳大老板啊!”
靳南礼貌地笑笑,目光转向那个水晶球:“这是,我的?”
“对对对!您自己看看”
那人把水晶球递给他,他接过,赶紧打开了底座,直到看见里面的发丝,才放心地咧嘴笑了。
哈哈,这就是命!
他开心地看那男人:“多谢你。”
男人笑嘻嘻地看着他:“这可是我特别关注,费了好大劲,才从报废的车里扒出来的呢!您看看,是不是”
他搓着手,朝靳南挑了挑眉,手指微微一捻,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我费这么大劲帮你找东西,一句谢谢就打发了吗?
靳南眉头微微一皱,按理说他报案找寻失物,作为公务员帮他找东西也是应当的,不过嘛,无利不起早,这人能这么尽心帮他找回水晶球,总是要给一些好处的。
他掏出支票簿,刷刷开了支票。
“这是十万块,这次还要多谢你。”
男人想不到找个廉价的水晶球能拿到十万块钱,真是无本狂赚到家的买卖,他嘿嘿笑着接了支票,态度更加恭谨了。
“靳老板以后有什么需要的地方,尽管找我。”
靳南淡淡一笑,拿着水晶球朝那人点点头,转身离开了车管所。
上了车,他将里面的发丝掏出来,一个,是冯楚楚从r的头上扯下来的,一个,是宋倾当年亲手剪下来的,仔细看看,两个人的发质实在差得很多,宋倾的发质,是暗灰色带着些微枯黄的,而r的发质,则是乌黑发亮,怎么看都不像是同一个人!
可是因为这一次的书房失窃,让他更加怀疑r的身份来历,而对她背后的人,更产生了好奇,和莫名的征服欲。
能得到他要做基因鉴定的消息,他们一定是把手伸到了他的身边。
他面色冷寒,启动车子朝司法鉴定所开去。
找了早早联系好的专家,他将头发交给那人,又暗地里开了一张大额支票,这才想着该回家拿证件和冯楚楚领证去了。
一想到这场婚姻,他就觉得自己的烦躁毫无来由,却又那么强烈。
明明当年他是想用和冯楚楚的事情狠狠伤害宋倾,他也成功了,将这件事告诉宋伟业的时候,也成功地报复了。
可是这些年下来,他心底的思念和愧疚,却越来越深。
他铁青着脸回了靳家大宅,冯楚楚正在忙碌着给自己化妆。
去领证呢,当然要把自己最光彩照人的一面展露出来。
“阿南你回来啦?饿不饿?”
靳南摇摇头:“不饿,我拿点东西就去公司,下午回来接你。”
冯楚楚却娇声说道:“不用啦,我直接去你公司找你吧?”
“随你。”他淡淡地答应了,随口吩咐一句,“你记得把该带的都带上,我会拿好自己的证件,你到公司楼下打电话给我。”
她一愣,连上楼都不行了吗?怕公司的女员工看见她,会嘲笑他们?
她心底冷冷一笑,却还是娇笑着答应了。
“好啊。”
靳南看了她一眼,见她满脸娇羞的幸福,心里到底是有些不忍心,补了一句:“回头让我妈陪你去医院检查一下。”
“嗯,好,等准生证办好了,我去建卡。”
“唔。”
他去书房拿了文件,就急匆匆地要出门去公司上班了。
在客厅里看见他舅舅,也只是平淡地扫了他一眼:“舅舅今天是不是该出去了?”
金华看上去心情不错,也没闹腾了,点点头答:“是啊,正要出去。不能一直住在这里给你们添麻烦啊。”
“舅舅能这么想,看来也不是无药可救。”
金华被噎了一下,讪讪地看了一眼自家老姐,瘪瘪嘴,没有再说话。
金巧这时候因为冯楚楚怀孕的事情心情无比的好,先前的暴怒脾气也下去了,看见宝贝弟弟被宝贝儿子呛声,顿时心头那杆秤又偏移到金华的身上,不大高兴地朝靳南说:“阿南,你舅舅也知道错了,他也是怕连累了我们,才主动说要离开这里的,你不如安排一下让他出国避避风头?”
靳南脸色一寒。
可还没等他拒绝,金华居然自己喊着:“别,别!我出国了那些人只能来找你们了。我认识一个朋友,刚才说是能帮我还了那些钱。”
金巧一愣:“什么朋友这么大方?”
“哎哟我的亲姐唉,你弟弟我在邺城里可是很吃得开的,朋友遍天下,这不,就有一个铁哥们愿意拔刀相助了!你也别为难阿南了,得了,阿南你去忙活吧,我也走了!”
他不自觉地捂紧了口袋,赶紧告别而去了。
靳南和他一起出门,看着绝尘而去的车子,不自觉地皱了皱眉。
据他对金华的了解,他身边可没有什么能拿得出六千万的朋友,他到底在做什么
金华做贼似的揣着印泥,根本不敢再在靳家多呆哪怕一分钟,他那个大外甥,别看是他的晚辈,从靳南十三四岁开始,他就怕他了,那小子心思深沉手段又狠,要是被他知道自己偷偷印了他的私章,还不得活剥了他?
他一路驱车,按照事先约定好的,到了邺城市中心公园。
邺城市的老城区这几年拆迁改建得厉害,周边高楼林立,唯独中央公园还保留了几十年前的风貌,参天大树遮住烈日,周边商业楼和小区里的人,时常来这里消遣时光。
他到了公园里,鬼鬼祟祟地找了很久,才在池塘边上的长椅上找到那个人。
黑龙的手下,正拿着手机噼里啪啦地打游戏,见他过来,收了手机,面无表情地问:“东西呢?”
金华把印泥拿出来,正要交给他,忽然有些惊怕地收回了手,问那人:“你们要这印章干嘛?”
那人显然也是个来跑腿拿东西的小喽啰,不耐烦地劈手夺过印泥。
“那咱哪能知道,我就是来拿东西的,你要是不给,自己想好后果。”
一句话说的金华抖了抖。
他当然知道后果,可是他不知道,给了之后,会有什么后果。
那人拿了印泥,才僵硬地笑了笑:“行了,黑龙哥那里,会记得你的贡献的。回家去吧,不用担心,黑龙大哥说了,你的胳膊和腿,暂时能留在你的身上了,最起码暂时不会有人去砍你了,放心吧。”
金华额上冷汗又开始哗哗地冒出来,尴尬地笑了笑,看着那人一路脚步匆匆地离开,想了想,自我安慰起来:“或许只是想从阿南那边弄点钱,反正他有的是钱,不差这一点,我也是没办法!谁让他不肯帮我来着!”
他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假设,转瞬就开始笑嘻嘻地放下心来,想到这段时间为了躲债,好久没去乐呵乐呵了,立即决定,今天晚上他要大战群雌一展雄风
“r,有人来探班喽!”
宋倾正在化妆间里休息,等着开拍。
忽然门口有场工在笑嘻嘻地喊她。
走出去一看,才顿时有些尴尬,端木白,又带着娃里探班了。
好吧,虽然端木白将所有小道消息能封锁的都封锁了,可是,他老是这样带着孩子来探班,真的能瞒得住吗?
她有些尴尬地任由七七跑上来扑住自己。
小家伙脸色有些发白,抬头看着她,啪嗒啪嗒就开始掉眼泪:“阿姨,小兔兔死了!七七不是故意的!”
宋倾愕然,抬头疑惑地去看端木白。
怎么回事?
“她前两天不听劝,不给兔子吃兔粮,非要给它们吃青菜,结果应该是感染了,两只兔子今天早上一起死掉了。”
宋倾听得有些心疼,小朋友还处在三观建立的阶段,可不能让她太纠结伤心。
“好了好了,让阿姨看看,哭得眼睛都肿了。”
她有些心疼地看了一眼端木白:“你都不劝劝吗?”
“她自己不听劝,做了决定,导致了这样的后果,当然要承担!”
宋倾:“”
虽然她也不赞成溺爱孩子,可是这样的教育方式有点狠了吧?
七七哭得伤心极了,宋倾赶紧让花花出去顺带关上化妆间的门,要是让外人都看见七七抱着她哭得肝肠寸断的模样,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
她抱着七七,安抚地拍拍她,七七想必是哭闹了好久了,没力气再大哭一场,很快就停住了,任由她抱着,小声问她:“阿姨,小兔兔会不会怪我呢?”
“会的。”
七七一听,顿时又伤心了。役节匠技。
宋倾赶紧接着说:“可是呢,七七如果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会不听爸爸的话了,小兔兔就会原谅你的!”
七七明显不信:“小兔兔都死了,阿姨怎么知道它们会原谅我呢?”
宋倾:“”
现在的熊孩子们都这么不好忽悠了吗?
端木白站在一边,嘴角一勾,笑了。
宋倾抬头瞪他一眼,自己闺女不好好哄,还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