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晚上都睡不好么?”盛溪紧锁眉心问下面跪着的十一。 “据奴才所知主君应是长久以来都难以安眠。”十一回道。 盛溪右手拇指灵活的在空中划着圈圈,这是她思考时候的惯性动作,十一静静地跪在地上等待她的命令。 想了一回,吩咐十一道:“你先回去吧,有什么事及时报给我。今儿开始我就住进西乐巷那处宅子了,你去那儿找我便可。” “诺。”说完十一便离开了。 根据习俗,订了亲的男女在成婚前是不能再见面的。昨儿一天盛溪去都没见着慕君华的人,今天又听十一说慕君华长久不能好好休息,想着他憔悴的模样,心里很是挂念他,恨不能立刻就去慕家。她怎么可能等三个月那么久不见他?想着今天和汤半芹敲定了聘礼单子,晚上就去看他。 去媒氏的路上突然想起离慕君华家不远处的拐角有家花店,想着慕府里难见时令花卉,清汤寡水的样子,打算折过去买盆花送去,也好添点儿喜色。 店铺不算大,统共也就两间屋子。店主是个年轻男子,见到客人进门店主也没有像别的店铺那般热情,说了一句“您随便看看”便自顾自的打理着店里的花花草草。 环顾一周,盛溪一眼就被放在角落里的那盆开的红红火火的半人高的四季海棠吸引住了。这花颜色喜庆,花语“相思”也正合她现时的心情,而且四季开花,花期长,又极容易打理。 “店家,这盆四季海棠怎么卖?” 店主手中的动作都没停下来,只抬眼看了看便道:“那盆要贵点儿,花株长的好,开的也红火,四季都能开花,得六百文。” “行,这个我要了。麻烦您帮我送到由此向南二里的慕府。”说着盛溪就准备掏钱。 “送货到家要加五十文钱,你这离的近给你打个折,收你30文。”店主说道。 盛溪掏钱的手一顿,随即笑开,这店家倒是会做生意。“成,没问题。” 店家停下手里的活儿正准备给盛溪收拾花叫人送过去,盛溪突然想起什么,问道:“您这儿可有纸笺?” “信笺额外算钱,普通的一文钱,好点儿的三文,带图案香味的五文,你要哪种?”一边说着一边拐去一角贴着山墙放着的桌子,把几种信笺从抽屉掏出来,摆在桌面上,看着盛溪等她回复。 听他这么说,盛溪再次忍不住失笑,这店家也是有意思,普通的店铺为了拉客人,小东小西的一般都白送了,他倒好,半点儿也不肯吃亏。 “五文的。”说着走上前去挑选。 翻了翻那叠五文钱一张的纸笺,挑了一张印着一对比翼双飞的大雁图案,带着蔷薇花香味的的浅黄色纸笺。付了钱向店主借了笔墨,写上两行字。待墨迹干了将纸笺叠成千纸鹤从随身戴着的玉佩缀着的穗子里抽了一根,把纸鹤系到花间。 满意的看了看自己的杰作,对店主说道:“可以了,劳烦现在就送过去吧。” 只见店主走到门口,冲着大街喊了两嗓子:“狗子—,狗子——” 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跑出来一个一身脏兮兮的十来岁的女孩儿,一边向店里跑一边回喊着:“来咯——” 狗子?这名字不错。听着这可爱的名字,盛溪心情也跟着愉悦起来。知道这花一会儿就能送到慕府,她便也离开去了媒氏。 慕君华在自己院子里用过饭,去找祥叔说想去滨宝寺进香。原来慕君华从徽州过来,父母的遗骨却是还留在徽州,为了寄托思念之情,便在滨宝寺为双亲立了往生牌位。 祥叔知道他是想把自己的订了亲的事儿告知父母,只是忧心他脚伤未愈,便问道:“你脚踝上的伤如何了,好些没,走那么多路可能禁得住?” “你不必忧心这个,过了这么久了,也用了药,已经好全了。”慕君华宽慰道。盛溪给的药很好用,他确实是好了。 祥叔仍旧有些犹豫:“要不多歇几日,等十五再去?” “不必了,就今天吧。我也在府里呆了这么些天,也正好出去转转。” 看他心意已定,祥叔心里也是想把事情早日禀了慕君华的父母,便也没再阻止。 刚回到自己的院子,正要换衣服出门,元谷报说街口的花店送了盆花来。便吩咐元谷把花抱进来。 元谷喊了画书帮她打帘子,接着便抱进一盆叶片鲜嫩油亮,花朵簇簇开的红火的红色四季海棠。 一看到花慕君华有些愣,他忙于铺子里的事儿,很少注意这些生活上的细枝末叶,祥叔平日也就呆在自己院子里静心礼佛,也没太在意这些东西。因而府里也修的简单,没什么花哨的东西,也没种什么花花草草,单修了个不大的鱼塘,里面随意长着几株荷花,游了几尾鱼。 不得不说这海棠花开的真是不错,淡淡的花香传来,仿佛心也跟着这热闹的花活了起来。 “谁送的?” “狗子说买花了是一个极好看的少女。”元谷回道。 极好看的少女?那一定是她了。他认识的人中,除了她,谁当的上极好看?看着上上面系着一只千纸鹤,便走上前去取了了下来。 蔷薇花香中透着淡淡的墨香,慕君华轻巧的按着折痕拆开千纸鹤。只见上面字迹如行云流水,自然流畅,书着两句词。 深花枝,浅花枝,深浅花枝相间时,花枝难似伊。 落款正是一个“溪”字。 花枝难似伊。慕君华心里默念着这几句词,心里微动,脸上染上了浅浅的晕色。这个人,怎么情话信手就来。 反应过来几人都还在看着他,掩饰的咳了一声吩咐元谷先下去叫辆马车。又重新把信笺折起,进里屋收进了床上的暗格里。 一切收拾妥当,便带着青梅出门准备去滨宝寺。到门口一看停着的马车,比平时用的看着宽敞许多,装饰也不凡,心道:这个元谷,做事越来越没成算。 刚上了马车掀开车帘子,便呆住了。原来盛溪已然在车里等在了车里,此时看他掀帘子愣住的模样,温柔的看着他笑。 盛溪被这笑闪了心神,直到盛溪伸手牵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