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望着我,略有些无奈,只得如实道:“这学校底下,其实是个万人坑!”
我着实怔了一下,先前听海滴和绿萝都曾提及过,也不过只说是乱葬岗或者坟场,这万人坑,那可都是冤死的人,无数的冤魂压在这里,那得有多大的戾气!
“可是我为什么会出现那么可怕的症状,似乎其他人都没有。”
“因为你体质特殊。”顾瑾只说到这儿便打住了,任凭接下来我再怎么纠缠哀求都无济于事,同上回一样,脸上一副“天机不可泄露”的模样。
我生了闷气,冷哼一声便翻身下床,“我要去找海滴,我跟她们约好了的。”
我以为他会阻止我,但是他却只是吻了吻我的额头,轻言道:“去吧,我今天晚上有事,估计不回来。”
他的后半句话已经被我自动忽略不计。
可是,唉!拜托!我是去抓鬼诶,你能不能给个大点的反应?万一我回不来咋办?
“不会。”他抿起凉薄的唇,就仿佛洞穿了我的内心一般。
“不许再偷窥我的心事!”我恶狠狠地朝他扬起拳头。
这个来历不明的讨厌家伙,打着医学院教授的幌子对女学生进行潜规则,纵使长着一副迷死人不偿命的臭皮囊又如何?斯文败类!
顾瑾,就算你不告诉我,我迟早有天也会靠自己挖出事情的真相滴!
包括你滴那些个小秘密!
“我的秘密,等你心甘情愿成为我的人之后,自会告诉你。”他忽然一改往日的严肃,挑着眉凑到我耳旁戏谑道,暧昧的话语中尽是别有深意。
我这才猛地想起一件事,双手死死地抱在胸前,“你说!你是不是还会透视眼什么的!”
“不需要,你浑身上下我早就看遍了。”他语出惊人。
我气急败坏地白了他一眼,“你给我等着,等我回来咱们新账旧账一起算!”
他不置可否,抱着双臂斜倚在门旁,英俊的脸庞带着邪魅而又有点玩世不恭的笑意。
这样的顾瑾,当真叫我晃晕了眼。
在我印象中,他一直就是严肃而冰冷的,猛地画风一转,我心里竟忽然有种说不出的感觉,砰砰直跳,就好似被某只俏皮的小鹿不停地撞击着。
天!这不会就是传说的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吧!
我居然会那么庸俗?
这不科学!
等我出了门,偶尔路过的女生们皆是对我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丫的,自上次“开房门”事件后,我费尽心机好不容易竖立起来的光辉形象又被那厮给我破坏的一干二净了。
辛辛苦苦几个月,一夜回到解放前!
匆匆赶到女生宿舍时,这边任海滴她们也才正坐在桌前商量晚上的行动,一见到我,皆将诸事全抛之脑后,直接将我堵到墙角,“说!你和顾教授到底怎么回事?我看你俩平时就不对劲,眉来眼去的,这次倒好,直接叫他抱走了!”
“就是,还瑾,这一声声的,这么肉麻,说说说,你俩是不是早就好上了!”
我觉得李玫的嘴真是直接!
“长安,说说嘛,我们都是你最好的朋友,好消息自然要跟我们一起分享啊。”
嗯,吴悦这话,我给点三十八个赞,让人完全没有办法反驳。
事实上,我以为绿萝对于这种事情会漠不关心的。
不过显然,我低估她了。
这丫头自来熟,这会儿已经给我这帮子损友打得火热,估计我没回来这几个小时内,别说看个手相面相,她应该连生肖、星座甚至血型都帮她们看过了,这会儿咄咄逼人的气势比她们仨还要更甚之。
“唉。”绿萝暧昧地挨向我,坏笑着伸出纤长的手指挑起我的下巴,“你俩是不是睡过了?”
“噗”我差点儿当场没让那一口老血给喷死。
啊四堂,你比三堂多一堂
“好了,坦白从严,抗拒更严。”任海滴一本正经地从旁端过一把椅子,正准备坐下,身下的椅子却突然一瘫,她整个人便摔在了地上。
“有情况!刚才那个话题先存档!”绿萝忽然冷声出言,从一旁桌上抓起自己的包包便朝急急忙忙门外跑去。
“玫玫留下陪小悦!”我和任海滴抛下这句话也赶忙跟了出去。
绿萝没有去214寝室,而是直奔第四阶梯教室。
或许是因为那些骇人的传言,第四阶梯教室几乎每天傍晚前被学生们自觉地空置,到了这个点儿,更是一片漆黑,显得更外冷清。
妈妈看好我的我的红嫁衣
不要让我太早太早死去
夜深
你飘落的发
夜深
你闭上了眼
这是一个秘密的约定
属于我属于你
嫁衣是红色
毒药是白色
妈妈看好我的我的红嫁衣
不要让我太早太早死去
熟悉的歌声自空荡荡的教室内传来,我轻轻地推开了门。
最后一排靠墙第一个位置,一个身着红色连衣裙的女孩儿正垂着脑袋坐那低声哼唱着这首诡异的歌曲,反反复复,不知疲倦。
许是感知到我们的存在,她忽然猛地抬头朝我们望来。
死一般寂静的脸上是呆滞的表情,惨白空洞,在唱到“一夜春宵不是我的错时”她忽然朝我们射来一束阴毒的目光,然后便仿佛疯了一般揪住自己的头发一把把往下拽,她抓着自己的头发送进嘴里,大口大口地咀嚼着,仿佛机械一般,不停地重复着揪头发吃头发的过程。
那满头的乌发就这么被她活活给揪光,露出血淋淋的凹凸不平的头皮,不停地往下滴着黑红色的污血,她尖利的牙缝中皆是纠缠在一起的黑发,嘴角还不时地悬下来一些,仿佛一只藏污纳垢的下水道口子。
她似乎并不满足于这些头发,口中“呼呼”地喘着粗气,带着些许被卡住的声音,好似一台老旧的鼓风机。
我不知该如何来形容此时内心的感觉,那种恐惧和恶心相互交织的感觉,叫人从头皮一直麻到脚底心,后背顿时就好似被刷了一层冰水似的,整个人的毛孔都在剧烈地张合着
“嘿嘿嘿”她终于起身朝我们走来,“你看到我的红嫁衣了么,你看到我的红嫁衣了么”
绿萝一把将我拽到她身后,从包里掏出一张白纸三两下叠成一件小巧的纸衣服,然后捏在手里口中念念有词地在原地绕了三圈。
“你的红嫁衣,拿上走吧,尘归尘土归土,有庙归庙,有堂归堂,无庙无堂,请下阴阳桥。”
“我要你皮,拿你的皮给我做身新嫁衣吧!”空洞的嗓音最终转化为凄厉的尖叫,她恶狠狠地盯着绿萝身后的我,“你的皮好,你的皮好,红嫁衣,红嫁衣”
“孽畜!你作恶多端早就该魂飞魄散才是,今日你是给脸不要脸,别怪我请祖师爷来收拾你!”绿萝说这话,纵使气势彪悍,奈何心里也是发虚的紧,别说请祖师爷,向她这等下茅就是请一般的鬼神那都悬的很!
然而那女鬼却仿佛完全视而不见一般,只是阴惨惨地耷拉着下巴,慢吞吞地朝我走来。
绿萝手持黄符,右手双指成剑状,不停地吟唱着晦涩的符咒,忽然她蓦地抄起剑指隔着黄符,狠狠地朝那女鬼飞出一道火焰。土丽何血。
那女鬼猛地飞身而起,尖利乌黑的指甲就仿佛几把锋利的手术刀其刷刷朝我们插来。
任海滴慌乱中一把将我扯到讲台后。
绿萝轻轻飞起一脚,便将那些指甲全都踢飞出去,待再落在地上时,面上已是满满的傲娇,“还有什么招式尽管使出来吧,老娘今天奉陪到底!”
女鬼猛地身手一把插进自己的皮肉当中,硬生生地将那一身白惨惨的皮全都扯了下来,整个人顿时变得血肉模糊,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腐肉味儿!
她“赫赫”地笑着,一口口又将自己的皮咬进嘴里咀嚼,腐朽的血液从她的口角中慢慢渗出,滴滴答答地溅落在地,她一面吃,一面肚子就仿佛充了气似的胀起来,那些清晰的肌肉纹理愈发鲜明了,好似一个暗红色的地球仪一般。
从头到尾,她只是在自顾自地吃着,绿萝双眉微拧立在她面前,似乎在揣测她的意图,我和任海滴不敢动弹,只能僵在原地尽量降低存在感,以免连累绿萝。
绿萝的眼睛随着那女鬼肚子越来越大也跟着逐渐瞪得越开越开,她估计是感知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只是已经太晚了。
就在那一瞬间,女鬼的肚子上忽然裂开一道大口子,一大截已经腐烂成黑色的肠子猛地朝绿萝甩去,绿萝甚至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整个人就直接弹飞出去,狠狠地撞在了墙上,然后再重重地砸下地!
我的心接连跟着那几个惊心动魄上下翻飞的动作猛烈地抽搐了好几下。
“绿萝!”
都这样了,绿萝还能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