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居然是西施!
西施一身利落的旅行打扮,长腿细腰,更显的精干了,她那一双亮闪闪的大眼倔强的望着我:“连大污秽都被你弄到手了,你这一阵子还真是鸿运当头啊!”
鸿运当头个鬼,我遇上的倒霉事你怎么就不说了?都快被坑成了月球表面了。
我挑起眉头看着她:“怎么着,你现在不卖腊肠,转行当了跟踪狂了?”
西施冷冷的说道:“夏恒不是说了么?大路朝天各走一边,这条路是你修的?有本事,你把每一个过路的全抓住了当跟踪狂。”
果然,夏恒那话就是说来给她听的,他早知道西施跟在了我们后面,却假装不知道!
这跟大表姐跟夏恒最后说的几句话肯定脱不开关系。
“不就是想抢生人钥么?”我说到:“看着我们快收集齐了,你想着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
“是又怎么样?”西施骄傲的昂起头来:“本来这些个东西,就是属于阴阳会,属于倪家的,凭什么落到了你手里?”
“跟她说不通的话,”白洗悠然说道:“杀了吧?虽然我没打过几次女人,但是杀还是杀过的。”
西施的脸一下子就白了,但她还是梗着脖子说道:“杀我?如果我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虽然对白洗来说,杀人不过头点地,但是对任何一个正常人来说,谁会没事干杀人玩儿?
再说了,西施的身份背景那么硬,我干嘛给自己添麻烦,现在的麻烦本来就够多的了。
“再说,夏恒都默许了,”西施以一个得胜者的姿态说道:“你跟着嚷嚷什么?”
夏恒假装不知道,准也有夏恒的道理。
“我说”我凑近了西施盯着他的眼睛:“那天倪会长跟大表姐到底说了什么?”
西施挑起了眉头笑:“想知道,就拿出想知道的姿态来。”
我看了白洗一眼,白洗就把西施给放开了反正只要白洗愿意,什么时候想抓回来,就能抓回来。
“我爸只说了一句话,”西施得意的望着我:“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我心头一紧,果然跟我想的一样!
拿来威胁夏恒的,是我爸妈也或者,是跟夏恒有关,对夏恒很重要的人。
谁都有无法割舍的东西。
“你现在迷住了夏恒,自然对夏恒来说很重要了。”西施接着说道:“但你能保证。没有比你更重要的了?”
所以,夏恒屈服了,默许了西施的盯梢。
西施代表什么?代表的是阴阳会
“没别的事情,我就要继续做我该做的事情了。”西施勾起唇角,在我耳边吐气如兰:“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知道,我想要的东西,总会到了我的手上,跟我争,你是自寻死路。”
说着,她转身要走,但又像是想起来了什么似的,对我说道:“夏恒不是一般的人,跟他在一起的勇气,也不是每个人都有,我有那个能力,你有么?”
我一拧眉头:“什么能力?”
“你现在还不知道?”西施一愣,随即笑的更有优越感了:“怪不得,原来你是不知者无畏,等你知道了全部的真相,可未必还有现在的这个心思了这种事情,不该由一个外人告诉你,你可以等着,看看夏恒会不会把事实告诉你,到时候,我看你怎么哭!”
夏恒到底还瞒着我什么!
“我要是你!”白洗忽然对西施淡然的说道:“就不会自找麻烦”
他越是波澜不惊漫不经心,却越是给人危险的感觉。
西施虽然装的平静,但她明显在害怕白洗,僵硬的扯了扯嘴角,她看向了我,压低了声音:“我告诉你,你迟早会后悔选择了夏恒,尤其是在知道傅谨时为你做了什么的时候。”
“傅谨时?”
“当然,”西施说道:“听我一句劝,傅谨时才是最适合你的人,知道一切之后,记得让他来当接盘侠,他会很高兴的。”
“姜茶?”正在这个时候,拐角后面传来了夏恒的声音:“你好了没有?”
西施一拧眉头,拨开了蔷薇花的枝条离开了。
正在这个时候,只听耳边“刷”的一声,从蔷薇花的枝条之中,猛地伸出了一只手要冲着我抓,那股子水腥气倏然冒了出来。
不不是一只手,蔷薇枝条里伸出了数不清的青白色手臂!
那个力道,像是要把人拖到了地狱里面去
“喀拉拉”一阵硬物破碎的声音在耳边响了起来,接着,像是有什么东西炸了,不少画着朱砂点点的白色的碎纸片跟粉红的蔷薇花瓣一起飘散了开来,又有先生要坑我
“想抓你的还真不少。”
是啊,见怪不怪了,不知道是哪一家的人没认出白洗来,还想趁机钻空子。
对了,倪丹说过,那种术,只有人内心脆弱彷徨的时候才能有机可乘。
我脆弱彷徨了么?
“我能追上去揍她么?”望着西施渐渐消失的背影,白洗撇了撇嘴:“被那点东西耽搁了时间。”
“算了。”
他斜斜的倚在了那一墙蔷薇下面,纷纷扰扰的花瓣穿过了他的刘海落在地上:“你想着静观其变?”
我转了身过去:“我没得选。”
“人啊,之所以不如污秽洒脱,是因为不能割舍的太多。”白洗忽然在我背后说道:“一旦有了牵挂,也就是有了死穴,有时候会致命。”
“我不怕,”我穿过飘落下来的蔷薇花瓣往夏恒那边走:“我不是还有你么?”
“这倒是”白洗的声音沾沾自喜的消失了。
夏恒颀长的身形出现在了我面前,微微皱着眉头,我说道:“碰到了一些找茬的污秽,白洗帮我解决了。”
“白洗白洗”夏恒眯起黑魆魆的眼睛:“最近这个词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了,他当你的保镖,我是要失业了么?”
“功能不一样,”我漫不经心的说道:“你是三陪。”
“你是我的三陪才对!”夏恒拧起眉头来,修长的手臂抵在了蔷薇花墙上挡住我:“你要造反?”
“三陪就是三陪”
他忽然低下头,把我想说的话堵了回去。
草木气息和蔷薇花甜蜜的香气混在一起,唇齿缠绵之间,我眯起眼睛,看到一小片蔷薇花瓣落在了他又浓又长的睫毛上,可他吻得专注,根本没察觉。
他应该不会是骗我的吧?他一定是真的。
不管事情是什么样的,他说我就信。
我相信他,超过相信自己,他不会让我失望的。他说过。
下一个目的地,应该就是最后一个生人钥部件散落的地方了。
“这个要去的地方,你以前去过。”夏恒抬起头来,说道:“是你跟傅谨时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我一愣:“荒山里面的龙神祠?”
夏恒点了点头,说道:“没记错的话,你外婆家在那里?”
“是倒是”我皱起了眉头来:“我爸入赘到我们家,我随了我妈的姓氏。”
阴阳会里面,有姜家也有苏家。
我妈上次说不知道那几个名字,是真的还是假的?
自从姥姥和姥爷去世了之后,我就再也没有回过了那个地方了,除了龙神祠和姥姥家,能想起来的实在没多少了。
那里,会是旅途的终点么?我不太愿意想。
一路坐车到了目的地,满眼是葱葱郁郁,铺天盖地的绿色,这里原来是有个小村庄,但是现在已经荒败了下来,跟丁烨的老家差不多,连个人都很少见,更别说到龙神祠去的人了。
“当时傅谨时到龙神祠,”我问夏恒:“有什么事情?”
“自然是去修习的。”夏恒挑起了眉头说道:“阴阳会本来就是由龙神尺发展而来的,每一户家族的继承人,也都是要专门来龙神祠修习一段时间以示继承祖业。”
这么说傅谨时是为了继承傅家,才会来到那个龙神祠的。
我顺口问道:“那你应该也去过吧?里面的人是不是认识你?”
“我没去过,”夏恒挑起眉头鄙视的看了我一眼:“你怎么这么蠢,我又不是七姓之一。”
对了,他姓夏,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我看着,齐家倒是也没拿着你当外姓人么!”
“但我拿他们当外姓人。”
夏恒的父亲,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虽然不肯出来负责任,估计好不到哪里去,但是能征服了心高气傲的齐家姑娘,夏恒又长的这么好看,估计着,也是一个翩翩佳公子吧?
那个所谓的龙神祠,想不起来倒是不觉得,小时候的回忆一浮现,也记得外婆是跟我说过,后山绝对不能去。
那个时候,因为我是远地方来的,所以当地的小朋友们都说我是什么假洋鬼子,不肯跟我玩儿,那次是怎么到后山的?
啊,对了,我的风筝被吹到了后山去了,到了后山,就看到风筝挂在了龙神祠上,我之所以爬上了那个石兽,是为了去够那个风筝。
从此以后,我就喜欢上了那个又高又温柔的“哥哥”。
我很少叫他的名字,以至于后来就算听到都想不起来了。
这次,已经物是人非,居然还要故地重游。
顺着那条荒路一直往里走,翻过了小时候觉得高大雄伟的,其实现在看来不过是个土坡的后山,看到了龙神祠。
龙神祠倒是因为被阴阳会当成了修习的地方,维护的不错,一直保持着原来的样子,只是现在并不是修习的时间,大门紧闭,安静的连门口的石兽都显得特别落寞。
我小时候,并没有进过那个朱漆大门。
“咱们能直接进去吗?”我问道:“苏晗当初来,也是为了来修习的吧?”
“嗯,不过就算不是修习的时间,这里也有人看守。”夏恒说道:“咱们可以冒名顶替混进去。”
说着冲我勾了勾手。
我立刻就想起来了,那个倪丹身上的万能通行证。
拿出了小牌子,我推开了那扇大门。
“吱呀”因为实在太安静了,连推门的声音,都显得有些刺耳。
里面是个十分宁谧的古建筑啊
满院子栽种着海棠,粉白色的花瓣下雪似的往下掉,积在青石板上一片素色。
现在是个花季啊哪里哪里全是花
“你们终于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带着几分激动响了起来:“哪一家的?”
我一转头,看见了一个五十来岁的精壮大伯,头上戴着草帽,裤腿也撩了起来,手里拿着个沾满了泥巴的锄锨,像是正在种什么作物。
眼熟啊!
哦,对了,想起来了,这不就是当年那个拦着傅谨时,不让他跟我在一起的那个人么!当初,他还是个壮年,可是现在两鬓上,已经有点苍白了。
他望着我,却有点发怔。我心里一紧,难道事隔多年,他还记得我?
“你是”果然,他开始问了,我做好准备,决定打死不承认,没想到他端详着我的痣,却说道:“你们是苏家的人?长的跟苏晗也太像了,可是我记得苏家除了他,没人了”
果然还记得苏晗!
“不是不是,可能,凑巧吧!”我忙抬手把倪丹的牌子拿了出来:“我们是倪家的。”
“倪家的?”那男人见了牌子,高兴的了不得:“盼星星盼月亮,可终于是把你们给盼来了!我这一阵子就别提有多闹心了!快快快,里面请!没想到这件事情阵仗这么大,把你们倪家人给请来了”
他怎么倒像是正在等着我们一样?
夏恒似乎也有点疑惑:“您等了很久?”
“是啊!”他一边说着,一边赶紧踩在了草鞋上,殷勤的把我们往里面引:“先自我介绍一下,龙神祠这些年一直以来是我在看守,我姓傅,叫傅明远。”
原来是傅谨时家的人,我这就感觉出不对劲儿来了,他真的是在为了什么事情等人等的当然不是我们!
夏恒则直接来了个李代桃僵,接口说道:“那件事情我们是听说了,但您还是再跟我们讲一遍来的清楚。”
傅明远一听深以为然:“对对对,那我再来给你们讲一遍”
说着,领我们进了侧殿,摆出了一套茶具和一碟子糯米豆沙点心:“旅途劳顿,你们一边用一边听我说。”
茶是好茶,雨前龙井,点心也芬芳馥郁,一派江南气息。
原来傅明远虽然出生在一个著名的家族,可是天生没有吃这碗饭的能力,别人能看得到的东西,他往往就是看不到,家里人说他没法子涉足其中,劝他另谋出路。
无奈他偏偏还是对这些事情感兴趣。坚持求家里人留他个一席之地,于是家里人就安排着他来到了这个不需要能力的岗位上看护龙神祠。
龙神祠地处荒远,没谁愿意来,只觉得是磨灭能力,可是他还是挺高兴,庆幸自己也算在这一行有了一个岗位。
每年一旦有人来这里修行,他总要尽心尽力的照料好,这样的话,他就觉得自己也给家族里面出了只有自己才能出的力。
他在这里呆了很多年,一直风平浪静,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阵子,龙神祠里面开始出现了怪事。
先是在他睡觉的时候,觉得有一双冰凉的手在自己脸上胡乱的摸,接着,就听到了有人在枕边絮絮叨叨的说着:“不对不对我回来了他在哪儿?我回来了他在哪儿?”
脸上被触摸的感觉消失了,但是翻弄东西和开门关门的声音却响了起来,非常吵闹。
这个地方因为荒芜,已经是将近与世隔绝的样子,绝对不会有人贼犯的上往这里来偷东西说实话这里也没什么值得被偷的东西所以傅明远根本也没往心里去。只当自己是在做梦。
但是他醒了之后,却发现龙神祠之中触目所及,真的一片大乱。
冬天的棉被给翻了出来,窗台上的小花盆掉在地上好几只,桌子上摆的整整齐齐的书籍被划的倒了一大片。
傅明远这一惊非同小可,真的闯进了人来?
如果说是普通的毛贼,何必要来这种捞不到油水又偏远的地方来盗窃?
可要是知道这地方是什么地方,谁又敢惹阴阳会?
傅明远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决定先静观其变,看看到底是谁在这里捣乱。
这天晚上,他竖起了耳朵来听,果然,到了半夜,又出现了被人摸了头脸的感觉,那个诡异的声音又一次传了过来:“不对不对我回来了他在哪儿我回来了,他在哪儿”
傅明远这会儿清醒着,也就明白了,这个声音是要找人啊!
于是他睁开眼就想看看来人是谁,奇怪的是,月光皎洁。屋里算得上亮堂,可是他却什么都没看见。
于是他壮着胆子就回答道:“你是谁?你又找谁?”
那个声音却像是根本听不到他,只还是不断重复着那句意义不明的话。
“哗啦啦”跟前一天一样,屋子传来被人胡乱翻弄的声音。
傅明远就算泥人也有了土性,哪里能随便人这样在自己这里捣乱,于是站起身来就要找那人,结果他这么一起身,就觉得有个东西一下子趴在了他背上,又凉又沉,压脊梁!
那个声音就趴在他背上,冲着他耳畔以一种森然的腔调说道:“你带着我去找他!我要杀了他!”
傅明远也有傅家祖传的那个骄傲,伸手就要把后背那个东西给拉下来,可是那个东西八爪鱼似的,趴在了身上就是不下去,傅明远抗争了半天,结果背上的东西察觉到他不肯带着他找人,像是使了性子,往傅明远身上越压越沉:“快带我去我要杀了他”
傅明远被压的倒在了地上,眼前一黑,就失去知觉了。
第二天再醒过来。身上什么也没有,只是后背有钝钝的疼,他在镜子里面发现,自己的后背上有非常明显的淤痕青色的脚印子形状!
想想都知道,这肯定是污秽在作乱啊!
从此以后,那个污秽天天都要来胡乱折腾傅明远,折腾龙神祠,像是要对某个人复仇。
傅明远虽然生气,可是自己没有整治污秽的能耐,加上敢于出现在这里的污秽,一定不是什么善茬,所以就跟阴阳会通报了消息,请阴阳会派人来祛除了这个污秽。
这种地方闹污秽,那不是要饭的摔碗自砸招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