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一张俊脸上挂着笑,嘲讽似的一直瞧她,道:“不过出去了一圈,怎么还长了胡子?” “长了胡子?那可能是我天赋异禀吧。” 面对他的嘲笑,岂料夏姮面上竟然没带半点儿不悦羞恼之色,反而一本正经的开始与他胡扯起来。 “古来成大事者皆是相貌异于常人,项羽目有重瞳却力拔山兮气盖世、得名西楚霸王,孔子长了一副兔牙、额头形状像丘陵,传闻刘皇叔双耳垂肩、双臂过膝,魏延脑后有反骨、可能是骨质增生……” 小白的眼睛越睁越大,可是夏姮却依旧在滔滔不绝的描述着。 “…雷震子青面尖嘴、肋生双翅,哪吒孕育三年、三头六臂,杨戬额生三目,孙猴子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等、等等!” 眼看着她越说越离谱,小白在目瞪口呆之下,终于不得不打断她所说的话,插口道:“你在说什么?” 夏姮住嘴,睁大眼睛瞧他:“你不晓得?我在列举古往今来的名人……” “不可能!” 小白深深的震惊了:“世上怎么可能会有三只眼的人、怎么可能会有人三头六臂肋生双翅、怎么可能有人长着那么大的耳朵和那么长的胳膊、怎么可能会有猴子从石头缝里蹦出来?” 他停下来缓了缓,艰难地开口道:“你说的什么楚霸王、孙猴子、刘皇叔…这些人中,除了孔仲尼之外,其余的我一个都没听过。” 天下虽然此时战乱不休,但是往前推个几百年,那时还是有一个王室周天子的。 虽然那时的周天子早就已经式微,但终究还算存在,在名义上被众多诸侯国奉为天下共主。 那时的一个小国鲁国,孔丘就诞生在那里,自创了儒家学说。 只是可惜,已经几百年过去了,周天子早已消逝在诸国的纷乱不休中,直至今日,天下之间的诸多强国都已经不知换过了几遍,却仍旧征伐不断,再也不复几百年前大一统的局面。 那孔丘也早已消逝,但是他所创的学说却是流传下来,在这世上有着一定的名气,不少人追捧于他,将他尊称为“孔子”。 至于其余的什么“项羽”、“刘皇叔”、“孙猴子”…就算他现在失忆了,也清楚的知道自己未曾听说过。 面对着他怀疑的目光,夏姮用眼角瞟了一下,扁扁嘴道:“你竟是如此的——孤陋寡闻!” 小白:“……” 莫名的,他觉得自己胸口一堵,有种心塞的感觉。 好气哦!气得他都想从四轮车上站起来了。 他不怎么高兴的皱皱眉,道:“所以,你列举的这些人物…是想说明什么?” “笨呐——我都说的这么明白了!”夏姮冲着他叹了口气,就好似他是块冥顽不灵的石头。 然后,夏姮便得意的伸出食指与拇指,抚上自己的下颚抹了一圈儿,道:“这不就说明,我长了胡子之后,也正和那些名人们一样,该发达了嘛!” “……” 小白感觉一口老血堵在心口。 他,不太明白…自己面前这人的逻辑…… 抬头艰难的看着她,小白艰涩道:“你什么时候长胡子了?” 夏姮一脸的莫名其妙:“不是你刚才说的吗?” 怪不得方才无论是他们家院长,还是这新来的小白,在见到自己的脸庞之后都是虎躯一震,原来皆是被自己刚刚长出的奇异相貌给吓到了。 他们一定全都拜服在了自己的王霸之气下。 她心想。 另一头,小白看着她下颚处一圈蹭上的黑乎乎木炭,脑海里在想象一下她长胡子之后的情景,顿时更加心塞,莫名其妙的觉得有点儿牙疼。 他咬着牙根,道:“我说什么你都信?我要是说,这天下往后都不再纷争、全都归于一处,大国小国皆归于一国,这种异想天开的鬼话你信不信?” 夏姮哑然:“为何不信?不该是这样吗?” 随后,她便立马变了脸色,一脸严肃的蹲下身,抓着小白的手道:“小白同志,你这种思想很危险啊,意图分裂国家可是有罪的,这种事情万万做不得。” 自己的双手被牢牢抓住,小白的神情明显一愣,黝黑的眼瞳都在不知不觉间睁大,愣愣的瞧着她。 两人对视了颇长时间,他才迟疑着开口,问道:“你、你真的相信…这纷乱的天下,终究会…一统?” 他现在的脑子里乱的很,前尘往事模糊一片,脑子里浆糊似的什么都记不起来,连自己的名字和父母如何都想不起来,后脑处的伤口时不时的就要隐隐作痛一番。 自从他清醒过来之后,面对的每个人,都对他带着一张虚伪至极的脸,将他暗中送到了这里。 他以前在无所事事的时候,曾经将自己心里面异想天开的想法告诉过看护他的人。 可是每个人在听到天下一统这个想法之后,都是觉得好笑至极,一向虚伪的眼底深处终于浮现出几丝真实的嘲讽。 他所说的天下一统,可真是十足的疯话! 所以,他这个疯子,送入疯子们该待着的地方,岂不也是理所应当的? 一想到这里,小白突然又意兴阑珊起来,将自己的手掌从夏姮手里面抽出来,倚在四轮车的椅背上,懒懒道:“算了,信不信又有什么?反正咱们俩凑在一块,在旁人眼里就是两个疯子。” 两个痴人说梦的疯子,就此困在这疯人庄里面出不得一步,就算说破了天也没用。 鬼使神差的,就像是读懂了他的意思,夏姮细细的眉毛微微蹙起,蹲在地上的身躯向前一步,半跪在小白身边,渐渐的凑到了他的耳边。 淡色柔嫩的唇瓣,在他耳边轻轻开合着:“你想逃出去吗?” 小白的眼睛猛地一睁。 他胸膛里的心脏“砰砰”狠跳了几下,再开口却只想先提醒一下自己面前这人,小心隔墙有耳。 那些监视着他的暗卫们,还有不少人没有撤离。 可是他才刚刚蠕动了一下嘴唇,原本凑在他耳边的夏姮却突然直起腰身,一句话都没有说,冲他挥挥手,一蹦一跳的往屋外面走了。 小白想说的话就这么噎在了喉咙里。 愣神之后,他才皱着眉向屋门口喊去:“天快黑了,去哪儿?” 夏姮的声音已经快要消失在门外,声音摇摇传来:“屋里面没镜子,屋外井口打盆水,借水面瞅瞅我脸上的胡子长得如何了?” 小白:“……” 你还没忘记胡子这茬啊? …… 夏姮哼着一首小调,端着水盆来到井口。 这院里面的水井已经有些年头了,青石砌的井台缝隙里长了几棵杂草、生了不少青苔,摸上去滑溜溜的,看起来挺危险。 所以水井在往常不用的时候,都是找个厚重的木头盖子该在井口上,也防止有人不小心掉下去。 可是今日夏姮来到井边时,远远地便望见那木头盖没有像平时一样盖上,而是被推在一边,露出半边黑洞洞的井口来。 她望着井口,挑了挑眉,也没有说话,直接拎起水井旁边的水桶,径直抛到井口里面去。 水井内传来“咕咚”一声,水桶好像撞到了什么东西,隐隐的好像还听到有人倒抽冷气的声音。 夏姮不为所动,趴在井口边,手臂撑在井台上,目光向幽深的井口内探去。 借着昏暗的光线,只见到一个身着暗卫黑衣的男子,正抓着绳子悬在水井内的半空中,她刚刚抛下去的水桶正扣在他脑袋上。 又是一个藏在井口里监视的暗卫。 夏姮眼也不眨一下,一脸冷漠的将水桶重新提起来一点儿,然后重新丢下去。 “咣当”一声,水桶又砸在暗卫的脑门上,只不过这次终于在砸过人之后,这个沉重的水桶终于叮铃咣啷的成功落入水中。 被砸了两次的暗卫顶着脑门上的大包,抬头看向井口的夏姮。 夏姮丝毫不虚的看回去。 气氛,顿时有点儿尴尬。 “哗啦哗啦”,水桶打了大半桶的水,又被从井底提了上来。 在经过那个半悬着的暗卫时,井口便显得有点儿小,水桶想要提上去有点儿困难。 夏姮眨眨眼,提了提手上的绳子,冲着井口喊道:“井里面的那位黑衣版贞子姐姐,让一让好不?” 黑衣贞子姐姐版的暗卫愤恨的瞪着她,不情不愿的贴近了井壁。 下一次监视隐藏的时候,他说什么都不藏在井里了。 水桶被稳稳的提上来,夏姮将清澈的井水倒入水盆,蹲在水盆旁边左看右看,却怎么也看不清楚自己的倒影。 她刚才磨蹭的时间太长,天黑下来,水里面的倒影也看不清了。 顿时有点儿气恼,她不满的哼哼两声,愤然用清凉的井水洗了两把脸,便将水倒掉,随手盖上厚实沉重的木头井盖,端着自己的木盆气冲冲的回屋去了。 “……” 还在水井里悬着的暗卫,望着被盖上的井口,一脸懵逼。 心里面一万头草泥马飞奔而过,暗卫马上顺着井绳往上攀,也顾不得暗卫的规矩,想要趁着井里面的氧气没有耗完的时候,赶紧跳出去。 “等等,就这么走了,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大对劲?” 回屋的夏姮走到一半,总觉得好像忘了点啥,心里一直不怎么舒坦,禁不住停下了脚步沉思着。 对了! 她的眼睛突然一亮,起身走到院里面的石桌石凳旁边,随手便将几十斤重的石凳给一只手拎起来,脚步轻快的走到水井边。 攀爬到井口的暗卫正准备掀开井盖。 夏姮“咣当”一声将石凳压在了木头井盖上。 “……” 井里面的暗卫再次懵逼,只觉得头顶上一震之后,他就再也掀不开上面的井盖了…… ……Σ( ° △°|||)︴ 救命(⊙﹏⊙)b!!! 做完这一切的夏姮满意的拍拍手,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啊,心里面终于舒坦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