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皱了皱眉,觉得贺之洲自昨晚后总有种阴阳怪气的感觉,一大早她就起来服侍他大爷,得不到他一个笑脸不说,还总阴阳怪气的,明月原本因为他救过自己很有些内疚的,见了他这怪模样,心里头便有些不大自在起来。
早说他自己不见的话,她就不会请林宝珠进来了。如今这样,倒弄得她骑虎难下,什么人啊!
小檀已经在外间回话了,“公主,林姑娘来了。”
明月只得气鼓鼓的瞪一眼贺之洲,起身往外间去了。
乍一见林宝珠,明月唬了一跳。“林姑娘这是整晚没睡觉?”
整晚没睡觉恐怕都是轻的,明月瞧着她苍白憔悴的小脸上满是疲惫,一双眼睛亦是又红又肿,这很像是哭了一晚上的节奏嘛。看起来比她这个一夜没怎么睡的人还要凄惨的模样。
果然她身边跟着的丫鬟便回话道:“昨儿晚上姑娘一直在菩萨面前为王爷念经祈福,熬了整整一宿。抄了两卷法华经,一大早就命人送到灵光寺去,供奉在菩萨面前为王爷祈福呢。”
林宝珠不悦的看了她一眼,“多什么嘴,这原就是我该做的。”
将那插话的丫鬟训斥了一番。方才歉意的对明月说道:“这丫头平日里让我纵的厉害,竟是半点礼数都没有,教公主笑话了。”
明月似瞧不出她们主仆两人一唱一和的邀功劲儿,只笑了笑,淡淡道:“林姑娘有心了。王爷若知道林姑娘这般担忧他的安危,必然十分欣慰的。”
林宝珠听了这话,默默地垂了一回泪道:“也不知王爷的身体今日可好了些?不独是我,府里的姐妹们都很担心,只我等没用。粗手笨脚的也照顾不好王爷,只得累了公主,不能为王爷与公主分忧解难,我心里实在愧疚难安。”
“你不必如此。”这姑娘怪会说话的,不怪她一个人独霸贺之洲不许她们见。倒说是她们自己没用,“等王爷精神好些,说不得就需要你们过来伺候了。”
林宝珠按了按眼角,娇怯怯的对明月笑了笑,“我家里人知道王爷受伤的事。亦是十分着急,今日一早,我娘便让人给我送了些东西来,其中有两支上了百年的老参。我知道府里并不缺这些,只是这到底是我的一点心意。”
说着让丫鬟将两支百年老参捧上来,“公主事忙,我就不打扰了。旁的事情我帮不上,若公主有不趁手或者需要跑腿之类的活儿,尽管差遣便是。”
她话说的客气,也并不缠着明月非要见贺之洲。略坐一坐就带着丫鬟离开了,很识时务的模样。
比起昨日那尹氏那嚣张愚蠢的模样,林宝珠这样进退有度的,更得明月的好感。
带着两支百年老参进了里间,见贺之洲面无表情的睁着眼看着她。漆黑深邃的目光莫名让明月心头一颤,这时候不说点什么就总觉得气氛有些怪异一般,于是明月便笑着道:“王爷可都听到了,林氏昨儿夜里一晚上没睡,为着王爷抄经祈福。真真是有心。”
贺之洲冷嗤一声,“你当她真是来看本王的?”
明月被他用“蠢死你算了”的目光鄙视着,忍不住负气道:“不是来看王爷的,难不成她专程来看我的?我可没有这么大的脸,值得人家来看我。”
“昨日她跟尹氏来看过本王后,便有不少家书从本王府里递了出去。可这许多的家书里面,并没有林氏的。”贺之洲见她不服气,便冷哼着提点道:“林氏跟尹氏不同,尹氏昨日扑过来,对着本王摸了又摸,想是确定本王的确伤的不轻,送回去的家书里头提的自然就是本王的伤势。今儿早朝上,尹氏那蠢货父亲就迫不及待的投向了小皇帝的阵营。而林氏一向擅长察言观色,只怕昨日就已经看出来本王根本没有受伤,因而才能稳得住没往家里送信。不过今日一大早。借着送佛经的借口将消息送回了林家。林家得了消息,这才赶着送了两支老参过来,不独是看望或讨好本王的意思,更重要的是传递给本王一个讯息,林家始终是站在本王这边的这才是今早林氏过来的目的,你可明白?”
明月被这一堆弯弯绕绕绕的有些头晕,“不就是一句跟你投诚的话么,兜这么大个圈子她累不累啊?”
“本王怎么知道她累不累。”贺之洲没好气的回道,“还傻站在那儿干什么,本王口渴要喝水!”
明月暗暗翻了个白眼。刚才还好好地跟她说了这么些话,一转眼又露出了他的晚娘脸来,真是欠了他的。
贺之洲伤势很重轻易不能动弹,明月只得费力的抱起他的脑袋,小心翼翼喂他喝水。生怕动作大一点就会牵扯到胸前的伤口,再把伤口给弄裂了。
一边喂他喝水一边感慨,这男人旺盛的生命力以及野兽一样的复原力真是叫人羡慕嫉妒恨,府里养着的太医昨晚过来看了他的伤势,一直长吁短叹的忧心他夜里会发热,一旦发起热来,可就非常的棘手了。可太医担心了一晚上,啥事也没有,今早太医见了她,激动的险些要落下泪来,直言王爷已经熬过了最凶险的时候,之后只要静静地好好地养着,便没大碍了。
正感叹着,便听见外头响起一连串颇有些着急的脚步声,贺默的声音略有些着急的响起来:“王爷,陛下的车驾出了皇城,朝着府里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