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儿子还是怨恨他们的。
可是从小到大,南宫雅表现出来的都是十分的驯服与安分,从没任何不满的表情在他们的面前流露过。
“程家也是疯了吗?好好的嫡小姐,竟然要嫁给我这样一个见不得光的人。”南怀竹笑容益发的深邃,“母亲也是疯了吗?我承继吴国公府的爵位?那你让我那些兄弟当如何?我的身份底细一旦被翻出,吴国公府就大难临头。母亲,我再说最后一次,不用再劝说了,当你们让刚刚出生的我假扮成女子的时候,你们就已经没了我这个儿子了。我从没想过有朝一日还要认祖归宗。没有吴国公府,我一样可以堂堂正正的以南怀竹的身份站在这天地之中。你们若是还怜惜我为你们的爵位牺牲的这十几年的光阴,现在便放了我去。你们依然是我的父母,但是若是执意再度摆弄我的人生,别怪儿子大逆不道!”
“你你你!”吴国公夫人显然没想到南怀竹居然如此的拒绝,又惊又气,一口气堵在了胸口,差点没背过气去,这下她真的是脸色发白,带了几分倦容与病意。“你怎么能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来。可是在边境被那不知来路的妖女所蛊惑所致?早知道这样,我就应该早早的将你弄回京城来。”
“弄我回来做什么?”南怀竹冷笑,“我的存在难道不是你们的欺君的罪证吗?母亲,你与父亲的心思儿子明白,但是儿子真心的是想娶那位姑娘为妻。除了她之外,再无其他人可以走如儿子的心怀之中。你们就成全儿子一次。那姑娘保证不是你们想的那般不堪,难道你们还不相信儿子的眼光吗?至于逍遥侯家的姑娘,你们就不要祸害人家了。我的身份本就见不得人,你们却还妄想着如何如何!不切实际的不是我,而是你们。”
吴国公夫人听完之后,眼泪刷的一下就冒了出来。
“儿子啊,之前是父母对不起你,但是现在我们就在补救啊。名门之女,总比乡野村妇要强上不知道多少倍吧?你怎么就这么执迷不悟呢?”吴国公夫人哭道。
“即便强上一千倍,一万倍,我看中的也不是你说的程姑娘,而是你口中的乡野村妇。”南怀竹寒声说道。
他并非不孝,他垂眸看了看自己左手与左脚上的锁链,再度冷笑,“你们便是这样对待你们的亲生儿子的吗?我不是囚犯,我也并没犯错。为何要锁我。”
“若不是你要跑?何苦如此?”吴国公夫人唉声道。“你再好好的冷静一下。好好想想吧。”说完她起身出屋。
虽然她还没和程家的人说要求娶程姑娘,但是相信以程夫人的聪慧已经看出来她是看中了她们程家的姑娘了。以吴国公的门楣,逍遥侯府的姑娘嫁过来算是高嫁了,所以程夫人也十分乐见其成,所以双方虽然都没捅破那层窗户纸,但是已经是心照不宣了。
相信以自己儿子的样貌才学,再加上国公的看重,即便他只是过继过来的孩子,程家也愿意将姑娘嫁过来。
所以在吴国公夫人看来,这便是已经板上钉钉的事情。
不过南怀竹这个都快要煮熟的鸭子还是在几日之后不翼而飞。
靖国公府自从上一次被路家大闹过一次,已经是戒备十分森严了。就这样,南怀竹竟然如同鬼魅一样在大家的眼皮子地下神不知鬼不觉的消失掉了。
房间里空空如也,只留下了两截被砍断的锁链,以及一张纸,纸上龙飞凤舞几个大字,儿子自去,勿念,日后如见,亲恩不忘,但陌路已定。靖国公夫人捧着这信跌坐在房间里,哭的眼睛都红肿了起来。
经过了这一段插曲,更是让南怀竹坚定了跟在萧衍身边好好做出一番事业的决心。
他还会再回到京城。
只是再度回京,他必不会以吴国公之子的身份,而是以他南怀竹的身份,堂堂正正,光明正大的走在京城的大街上。
南怀竹跑了,吴国公府与程家的亲事便就落了空。
程夫人也是八面玲珑的人,最近见吴国公夫人对自己不是那么热络了,心底也隐约的明白了点什么。
她就叹息了,自己这么走的什么背字,儿子程烨当年被泰和郡主那事情闹的现在也无心婚嫁之事,有事没事的就去摆弄自己的琴,而女儿程伊荷本以为是可以嫁入吴国公府的,现在这念头也落空了。
程夫人正在感慨着呢,可巧程烨和程伊荷都来请安。
“母亲。”程烨在行礼之后,抱拳说道。“儿子有一事想和母亲禀告。”
“说吧说吧。”程夫人心情这几天也不是太好。她若不是为了儿子和女儿的婚事,也不会轻易的跑来京城了。
“儿子想远游。”程烨垂眸说道。
“去哪里?”程夫人心底一动。
“四处走走。”程烨说道。“儿子久居泸州,也就来过两次京城,前几日在酒楼之中听人说起四处的风光,心中羡慕不已,如今父亲与母亲身体康健,儿子心底也没什么牵挂,不如趁这个机会出去到处走走,领略一下四处的风光。不知道母亲可否恩准。”
“这”程夫人犹豫了一下并没当场答应下来。
程伊荷则过来拉住了母亲的手,“母亲,女儿想和大哥一起去。”
“胡闹,一个女孩子家家的,跑来跑去的成何体统?”程夫人不悦的轻扫了她一眼。
程伊荷自是知道自己的婚事告吹,她算是在心底长舒了一口气。
当年在京城惊鸿一瞥,她的心底早就住进一个人去,虽然那人现在已经成亲,但是程伊荷就是觉得自己忘不掉他。
这回来了京城,她还刻意的打听了一下,得知那人在亳州,当了将军。
这叫程伊荷心底十分的高兴也有点失落。
她看中的人果然是少年英豪,短短数年,便已经有了如此的声望,更何况他一战成名,就连京城的说书的都将他的事情编成了故事来说。
程伊荷不由抬眸扫了一眼自己的哥哥,他心中所想之人正好也在亳州。
程伊荷料想哥哥不肯能不去亳州,所以这一次,她是一定要跟着大哥一起走的。
哪怕再见上那人一面,也好啊。
程烨的心头也是一阵阵的忐忑。
前几日他带着程伊荷上街去,不管是进茶楼还是进珍宝铺子,听的,看得都是关于秦锦与萧衍的。
茶楼里面是说书的,说的是萧衍抗敌的事情。
他从柔然人手中抢回八万战俘,以柔然人一半的兵力守住了坤州城,他还用了联纵抗敌,守望相助之计,不光是守城成功,更将二十万柔然大军打的溃不成军,退回了柔然,大获全胜,更是将亳州百姓的财物追回,这一系列的事情宛若传奇一样,原本应该只是存于话本之中的故事,如今活生生的发生在了大家的身侧。
几经传诵,如今萧衍的名声鹊起。
而只要一进铺子买珠宝,就必定会有伙计拿出一套套华丽的琥珀首饰出来推荐。
提到这个,便会提到泰和郡主和靖国公夫人。这是泰和郡主和靖国公夫人都独爱的首饰,这些琥珀更是由泰和郡主传入京城的,再经由靖国公夫人之手发扬光大。
琥珀价值不菲,但是一颗颗看下来,的确有独有的风味在其中。
程烨手托着琥珀,不由也有点看得痴了。
这琥珀就如同泰和郡主一样,美且有自己独特的风格。
所以他的心不知不觉的就飞向了亳州,即便是知道她已经嫁为他人的妻子,但是他还是忍住不会去想起她。
他甚至有点怨念,她说过会教琴的,但是后来她竟然不告而别,一走了之。
她尚欠他一曲
程夫人原本是不想让自己的儿子和女儿远游的,但是架不住这两个人的软磨硬泡,她也就心软了。罢了罢了。女儿才刚刚经历这种事情,儿子又一直闷闷不乐的,不如放他们出去散散心也好。
程夫人这边一松口,程烨与程伊荷就怕她会反悔,马上收拾行装启程。
兄妹两人彼此心照不宣,一并踏上了北去之路。
等程氏兄妹到达亳州城的时候,亳州已经是初夏时节。
与大梁大部分地区的夏季相同,亳州城的枝头是繁茂的绿色,而这边又比大梁其他的地方夏季要稍稍凉爽一点,只要不站在太阳地下基本上感觉不到酷热的暑气,应该算是避暑的圣地了。
街上的大姑娘小媳妇都已经穿上了边境姑娘最爱穿的儒裙,窄腰,大领口,显得身段十分的妖娆。
程伊荷和程烨所坐的马车一驶入亳州城,程伊荷看得眼珠子就要瞪出来。
她朝程烨一乍舌,“大哥,这边京城的姑娘可真是放得开!”
程烨也瞥了一眼外面,笑着摇了摇头,“一方风土,一方人,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他心中所年的是,知不知道泰和郡主是不是也入乡随俗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