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面色平静的风清,一时之间有些说不出话来。
他们二人,皆是顺流的浮萍,能流向哪里全在父皇的一念之间。赵溧阳很清楚的知道并接受这点,可明显舅舅并不这么认为。
风清的手有些无力的落在她肩头,他拍了拍她,整个人好似有些决然的平静,“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这样淡淡一句,却又好似万斤之重,夹杂着风雨欲来的平静。
风清说完这么一句话,便迅速离开。
赵溧阳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他很瘦长,身上穿着的青色长袍华贵无双,可此刻他看起来那么萧条,仿佛生出了一种千万人吾往矣的孤绝气势。
赵溧阳一时竟觉得这秋日便开始冷,四周刮起了风。
她不知道舅舅这一去,又下了怎样的决心,今夜又会有多少人死。
赵贞如曾经说过,夺嫡的路上全是白骨和鲜血,只有走到尽头,才能看见那座高峰。
赵溧阳只能强迫自己不去想。
她一次又一次的跟自己说,她是赵贞如的人,她的选择只能是赵贞如。
回到寝宫,赵溧阳便被软禁了。她刚踏入宫门之中,便有几百御林军纷至沓来,将宫门前后都围了个水泄不通。
满宫的宫女太监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又联系昨晚发生的那些个大事,全都缩成一团,瑟瑟发抖,只望着赵溧阳,似等待着她说些什么。
身边的老嬷嬷是母后的人,此刻大手一挥,中气十足的骂道:“全都杵在大厅里干什么,都不用当差了是不是?!今儿个就算外面闹翻天了,也跟你们没有关系。但凡你们想要动什么歪心思,别怪嬷嬷我非常时期心狠手辣,还有那些个想要趁乱通风报信的,只要被老身抓住,一律杖杀!六公主的宫殿里,容不得吃里扒外的东西,都给我记住了!”
老嬷嬷一言既出,满宫的宫女太监们一脸惊俱,全都不敢言语。
等宫女们全都散去后,赵溧阳独自在房间里。
她总觉得心里很是不安。
她想过这一天的到来,却没想到这么快。
选择赵贞如并不是一件难事,她自幼便是赵贞如的人,就算赵贞如对她时好时坏,总是利用,可两个人到底时日更长,若真到了生死关头,她就算再讨厌赵贞如也会义无反顾的选择他。
难的是要她眼睁睁的看着皇宫里曾经的那些亲人死在眼前。
赵溧阳开始明白,为什么赵贞如总让她守着那颗心,别轻易动了感情。
原来就是为了今日。
她很害怕。
怕母后和大哥死,怕他们死了之后,下一个便会轮到自己。
赵溧阳有些难受,便躲在被子里不肯出来。她想要看小桐写的那些信,只要手里有那些信,看着小桐写的那些事情,她便觉得不是孤单单的一人。
可是每次和小桐的来往信件都被觅秀给烧掉了。
她就这么蜷缩在杯子里,只靠脑子里那些残存的记忆,回忆着小桐在信上描述的内容。
赵溧阳想着,总有一天,她们姐妹二人会团聚。
总有一天,要离这些明争暗斗人心诡谲远远的。
总有一天,她要离赵贞如远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