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国朝堂有我的人,所以阿翁只能借假死带着咱家的人南下,广陵就是我为咱们家早就谋的后路。
把你留在洛阳也是无奈之举,阿翁是宣五王之一一举一动都受人监视,若是举家撤离洛阳定然会引起猜忌。”
“所以我就成了弃子”司马安明白了为何安然会如此愤怒。
“立嫡以长不以贤,立子以贵不以长。论长,章儿是嫡长子;论贵,章儿的母族所在朱氏是南方士族门阀的首领;论贤,以前的你是怎样我不必说了吧”
司马干的话句句戳心,但又让司马安无力反驳,如果换一下立场或许他会做出同样的决定。
“你不要嫉恨你兄长,他对这一切并不知情”
“阿翁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家族延续,安岂敢怨恨”
把自己当成弃子还要让自己感恩戴德?司马安心中冷笑,真拿老子当好人了。
但如今司马氏这艘破船已经到处漏水,如果真的闹翻他自己也是船上的人。
“你能如此想那是最好了,既然你回来了也是天佑咱们司马一脉,司马氏如今人丁不旺只有团结方才能于江左站稳”司马干说道。
司马氏本是天下大族,但经过几番天下大乱只有五位宗族狼狈南渡淮北避难,琅琊王司马睿、西阳王司马羕、南顿王司马宗、汝南王司马祐、彭城王司马纮,史称五马渡江。
只不过历史在此出现了转变,中原王司马干一脉成为了最后一个渡江者!
“咱们想要与他们团结只不过是一厢情愿,阿翁怎知其他几位是不是与咱们有一样的心思了”
“其他几王无须在意,琅琊王司马睿有这个心思就可以了”
自从来到广陵以后,司马干一改洛阳的状态精明盘算。
“不知道阿翁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想要立足先树立声望,司马氏的人应该是狼是虎,不能和司马宗那个蠢货一样成为这些南人门阀的狗”
像裴家戴家这些门阀虽然在江左占据了大量的土地和财富,但自魏初到西晋都一直被排斥在朝堂之外,整个时代礼乐崩坏。
司马章今日盛大的仪式也不单单是欢迎司马安的回归,同时也想要凭借在各种繁琐的礼仪来显示自己皇朝正统的身份。
和司马干谈了些南下的事情,只不过做了一些隐瞒,没有提起甬东,只说是石梁山上遇到了一个擅造海船的马小郎,载他如徐州。
在提及流民入城的问题时司马干没有表示反对也没有直言拒绝,只是让司马安准备一份奏表转呈给建康的司马睿。
接下来的时间司马安去拜会了‘姨母’,宁安然口中的姨母不是后世意义上的姨母,而是司马安的生母。
像河内司马氏这样的大贵族子孙或许会很多但母亲只能有一个那就是正房,他的父亲司马永娶得发妻,司马章的生母朱夫人。
司马安的生母是妾而且出身并不算高贵,因此平日里只能称作姨母。
司马安跟一开始有些忐忑毕竟自己是一个冒牌货,寝院的东侧房内早有一个宫装夫人守在门口焦急的等待,头上的金步摇不住的跳动。
“岳山,你去看看来了没啊”
“夫人,平原王把郞主叫过去了,咱们在等等就是了”
司马安的母亲孙夫人也是出身名门,老方本名孙岳山和几个随嫁丫鬟一起来到司马家也已经有小二十年,如今任职曹掾类似于管家。
刚刚走进小门孙夫人便看到了司马安,兴奋之下快步走出险些被门槛绊倒,妇人的神情激动手悬在半空中却又不敢落下,生怕又一个一触即破的梦!
“娘亲!”
司马安纳头便拜。
“我儿…我儿….”
孙秀娘一把抱住了司马安,一开始司马安只是想逢场作戏,现在的他体内早已经换了另外一个灵魂。
但毕竟血脉相连,孙秀娘一哭母子的司马安同样想到了自己的亲生父母,一生含辛茹苦供自己读书,没曾想却以这样的形式分别。
同时司马安感谢上天让自己在晋朝有一个母亲,让他可以行在后世未尽的孝!
母子二人相拥而泣了好一阵,最后才相扶着站了起来。
“知道洛阳陷落以后为娘的心都快碎了,好在菩萨保佑让我儿平安回来”
方岳山也在一旁偷偷抹着眼泪,他和宁安然一样,自从来到平原王府后司马安就是他们唯一的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