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禁止下人对纪宁动手是纪泽的命令,但却是由他下达的。他身为纪府大管家,纪宁上门闹事,他是直接处理人,却没有及时赶到现场,监视纪宁,便宜从事,以致纪敬被纪宁殴打得跪地求饶。
堂堂纪府少爷,在自家里被人打得跪地求饶,而且是当着众家奴丫鬟下人,可谓是颜面扫尽,屈辱之极。
虽说纪敬自己软蛋是主要原因,但发生这么严重的事,必须有人担责!
而他就是纪敬和纪敬父母、祖父母等人迁怒怨恨的对象。
入夜,在一个摆设豪华的厅堂里,通火通明,但根本驱除不了这个厅堂的阴暗和压抑。
纪泽坐在铺着紫毛貂皮的紫檀雕鹤太师大椅上,他脚下跪着向他哭诉的纪敬,再往前一丈跪着如临末日的纪府大管家,厅堂大门外则跪着一大片家奴丫鬟。
偌大的厅堂一片寂静,针落可闻,偶尔响起婴儿手臂粗的蜡烛燃烧时发出的细小“噼啪”响声。
“太爷爷,您一定要给玄孙儿主持公道啊。”纪敬哭诉地道,“若不能雪此奇耻大辱,玄孙儿干脆直接撞死您脚下,反正没脸见人了呜呜呜”
“还有,那帮卑贱的下人,眼睁睁地看着我被折辱却无动于衷,哪里还有半点主辱奴死、上下尊卑之念?每年白花花的银子投到水里尚能响个噗咚,都白养了!”
“今日对我受辱能无动于衷袖手旁观,明日就能对您遇事无动于衷袖手旁观!”纪敬诛心地哭诉道。
“尤其是大管家,他明知道您的命令,却故意不及时赶到沁园,容纪宁那废物肆意殴打折辱我!”
纪府大管家听到这话,眼前一黑,差点当场昏迷了。
他本来还抱有一丝侥幸之心,没想到纪敬非但没放过他,反而比他预想中更迁怒怨恨他。
纪敬还要哭诉时,纪泽终于不耐烦地打断纪敬,说道:“够了,事情经过我已经清楚。”
纪宁上门打纪敬的事,他虽恼,但他更怒纪敬的拙劣表现。
倒是纪宁的行为让他感到意外,看似冲动鲁莽,实则准确把握住纪府各方反应,有勇有谋,进退有序。
“难道我看走眼了?”纪泽不禁在心里想道,随即暗地摇了摇头,“也许是一个巧合。”
沉默一阵后,纪泽终于公布他的处置:“三年内,你不得带人找纪宁报私怨!”
“太爷爷!”纪敬闻言,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明明是他被打,不但不帮他惩罚纪宁,反而不许他自己报复,保护纪宁。
不过,在纪泽严厉的目光下,纪敬只能委屈无比地把话咽回去。
纪泽继续说道:“纪府所有子弟和下人严禁讨论今日之事,甚至外传,否则纪府子弟一律开除出族谱,赶出纪府,下人一律杖打一百棍!”
大永朝的宗族观念极强,深入骨髓,被开除出族谱是一件非常非常严厉的惩罚。而下人被杖打一百棍,意思是被打死。
“大管家汪兴办事懈怠,罚一年俸禄,革去大管家一职,降为普通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