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两天,我是在心如刀割中度过的。
庄先生打电话来时,我不再急着第一时间接通,每次都做几个深呼吸让自己激动的心情平复下来,然后再颤着手接通。
我每次都不断提醒自己,不要再表现出任何热情任何激动。就连回复他的短信,也是能多简短就多简短,能不回就尽量克制着不回。
可这种日子特别苦涩,心里每天都裹着雾霾,整个世界都变成了灰色。
生活一下子变得特别艰难,我感觉自己快崩溃了,发了疯似的偷偷想念庄先生,想念他的一切,这种思念比以前偷偷喜欢他时来得更猛烈。
可我一直在告诫自己不能爱他,这种折磨比被姨夫打骂来得更难以忍受。
庄先生走后的第二晚,我是在酒店住的,可一进去我就会想起那晚的窘迫和甜蜜。
我会痴痴傻傻地抬手,模仿庄先生将手插在我头发里帮忙吹头发的感觉,还会魂不守舍地跑去洗手间里发呆。更长的时间里,只是站在曾经站过的地方,盯着他曾经用过的那张办公桌一看就是半小时。
那一晚,我翻来覆去睡不着,比在医院里陪夜还难熬。
我感觉自己好像生了一场大病,整天都没精打采的,田华婶她们跟我说话时,我还总是心不在焉。
那天下午庄先生没再联系我,我心里堵得难受,跟外婆聊天时想扯个笑脸都扯不出来。
“希希,你怎么总抽鼻涕?脸色也不好,感冒了?”田华婶是知道内情的人,她已经知道我怀上了孩子,担心我有闪失,赶紧摸摸我的额头让我回酒店休息。
我是想哭却把泪水憋回去了,可泪水带出来的鼻涕却忍不住。
刚想摇头否认,田华婶就悄悄凑到我耳边斥了一声:“怎么回事啊?可不准任性,头三个月可得小心着。”
我猛地回过神来,赶紧慌乱地点了头。
离开时姨妈看了我一眼,假惺惺地说了一句:“注意身体。”
她这两天照顾外婆特别尽心,我知道她跟姨夫打的算盘,现在就是想在我面前表现得好一点,希望我和外婆能心软帮姨夫还债。
我昨天去缴费窗口查账时,收费人员还特地跟我说:“劝劝病人的女婿,没有医生开的证明,不能随便结账,让他不要再来闹了。”
我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她在说姨夫,难道姨夫昨天又偷偷混进来,想神不知鬼不觉地把缴费户头里剩下的钱拿走?
“请你们千万不能随便跟他结账,我外婆的病还没好呢,暂时不能出院的。”我气得全身都在抖,肯定是因为我一直托辞说没钱,所以他又把主意打到这上面来了。
给田华婶付工资也是一笔开销,我绝对不能白白送钱给姨夫去败。
现在就算告诉我外婆的病彻底康复了,我想我也只能高兴一小会儿,整颗心好像都被庄先生占据了。越警告自己不能想他,我就越想他。
回到酒店房间后,我痴痴地坐到他曾经坐过的办公桌边发呆,忍了三天的眼泪突然再也忍不住了,像洪水一样泛滥。
他明天中午才能过来,到时候我该怎么面对他?
突然有一种生不如死的感觉,连呼吸都扯着疼。
我哭得正欢,房门好像“啪嗒”一声开了,然后那个让我日思夜想的声音居然传了过来:“希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我肯定出现幻听了,这两晚我每次想他想得厉害时,都仿佛能听到他贴在耳边轻轻喊我名字。
可是,身后怎么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我转过身子看过去,朦朦胧胧中竟然有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我摸摸额头,难道我真的生病了吗?怎么烧糊涂了似的都出现幻觉了呢?
“到底怎么了?短信不回,电话里也支支吾吾的。”庄先生的声音兜头落下,两只大手突然抱住了我的后脑勺,直接把我搂在了腰间。
熟悉的清淡香味传入鼻子里时,我才猛地回过神来。
真的是庄先生!
他现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不是最快也要明天才能过来吗?
我想推开他,可双手抓着他腰侧的衬衫时,整个人突然就没了力气,最后索性就这样靠在他身上把剩下的眼泪都哭了出来。
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叹了两口气后就一直摸着我头发做无声的安慰。
可能因为我哭得太久,他最后没了耐性,直接把我抱坐在他腿上给我擦眼泪、擦鼻涕:“说,到底怎么了。”
我死死咬住嘴巴直摇头,根本不敢把自己的难堪心思告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