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寒料峭,晨曦时分天气仍有些严寒,但天色未明时秦听寒便已醒来,重活一世她并非如面上那般云淡风轻,她所想所念不过是能回到曾经。
不过回去了又能如何?秦听寒嗤笑,她倚在窗边静静瞧着致远殿外的天,四四方方,红墙绿瓦,竟是恍如昨日。
“帝姬,春日微寒,小心着凉。”从溪将披肩搭在秦听寒身上,小宫女和姜宁一样正是十五的好年华,看着温和又舒服。
秦听寒淡淡点头,她面容褪去憔悴竟泛起了些许红润,整个人看着也不像前些日子那般易碎消沉,从溪猜想帝姬想必是想明白了自己与探花郎绝无可能,所以是释怀了吧。
大抵是从溪的神色太过明显,秦听寒随意一瞟便看见对方压不住的嘴角,秦听寒拢住披肩开口:“有什么喜事?”
“回帝姬话,看到帝姬好起来,奴婢打心眼里高兴。”从溪弯眸轻笑。
秦听寒一愣,从溪的表情实在太真诚了,真诚到让她有些不敢相信,曾经在秦国管理宫闱,她步步惊心,一路走到最后,除了秦听瑜,竟没有哪一个是愿意真心对她好的,那时的秦国,恭维惧怕她的人比比皆是,仔细想想,愿意真心待她的人却屈指可数。
“帝姬?”从溪轻声唤道,她小心打量着杜听寒的神色,生怕自己说错了什么惹怒了帝姬。
秦听寒从曾经的回忆里回神,她淡淡摆手看向窗外,第一抹阳光投进院里,带着一些温度沁透整个冰冷的致远殿。
“帝姬,等会儿许太医便来切脉了,我替您梳洗吧。”从溪开口。
“罢了,梳妆吧。”秦听寒站起步入内殿,她步履懒散,一举一动均是难言的贵气。
从溪有些微愣,大病一场,帝姬咋还转性了?
许谒轻叹一口气站在殿门外,随行的小厮抱着药箱规规矩矩跟着他站在一起,周围是巡查的侍卫,婢女有条不紊地出出进进,安静却又有序。
“许太医。”从海淡笑着对许谒施礼,许谒这段时间都来致远殿替那帝姬看病,久而久之对帝姬身边的婢女也熟悉起来,许谒微微颔首,他面容清秀,虽然看起来温温柔柔的,但是话语间总是有一种莫名的疏离,整个大姜国,排除平柏候府的小侯爷以外,最难相处的便是这位许太医了。
“帝姬可好些了?”许谒问道,昨夜便听宫人来报,说致远帝姬已经醒来,故今日他特意来早了一些,为的就是好好看看对方是否恢复了。
“帝姬已在殿内等候,许太医,请。”从海笑道,绿衣长衫衬得女孩精气神十足,许谒有些疑惑,他很少见到致远殿的宫人这般开朗。纵然再怎么疑惑,许谒也没有表露一二,他点点头便抬步进了致远殿。
今日的致远殿不再是平日那般乌沉沉的压抑,殿内开了窗,明亮畅透,隐隐约约还能看见探入殿内的一二枝节,许谒往前走几步便瞧见上堂坐着一个女孩,女孩身着白衣,身上还披着披风,整张脸被披风的软毛包裹着,看起来小巧可爱。
即使隔着一段距离,许谒还是察觉了姜宁与平日里的不同寻常,平日里见到他便冷嘲热讽的小帝姬今日竟破天荒地没有嘲讽挖苦他,反而,在他行礼时对方还淡淡道了一声“平身”。
许谒微微蹙眉,对方这般反常让他有些疑惑,但他压下疑惑上前为对方把脉。
走近后许谒才看清女孩子的样子,平日里总是浓妆艳抹的姜宁今日却不施粉黛,她本就是顶尖的样貌,但平日里总是用脂粉涂抹,再怎么好看,却染上了一丝俗气。
“许太医这是在看什么?”有些沙哑的嗓音将许谒的思绪扯回来了,他摇摇头回道:“臣只是觉得帝姬气色比平日里好了许多。”
“是么?本宫倒是不觉得。”秦听寒一席话说得模糊,她将手搭在软垫上,目光却落在许谒脸上。
在秦国时,她也听说过许谒的。
在前些年的时候,姜国曾爆发了一场时疾,那时病情来势汹汹,上至王公贵族,下至贫民千户,纷纷难以自保。
那时便是许谒奉师命出山,然后与太医院联手化解这场灾难,秦听寒当时听到这件事的时候还在感叹,若是那时自己的父王能遇上许谒,那是不是,还有回旋的余地。
但知道真相后秦听寒便不再这样想,以秦贤的手段,无论如何防备,事情都无法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