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赶着给人做妾,六房还真是出息!苏家的颜面都让他们给丢尽了!”
母亲说着将书信伸至灯火处点燃,焚烧干净。
“母亲,我们要赶回去阻止吗?”
“阻止?谁爱去谁去,我可懒得去管这档子事!”母亲听清楚便一肚子的怒气,“日子就定在十日后。如此匆忙。我们却一封家书都不曾收到。
若不是京中的人捎了私信过来,我们只怕还蒙在鼓里。显然是防着我们呢!你那位好六叔,不是我说他,好似我们诚心挡他的青云路一般。”
母亲摇了摇头,我挪身过去,坐在母亲旁边,“老太太不是在京里吗?”
此话方落音便觉得自己犯傻了。老太太自当年之事后,身体每况愈下,这些年从京里传来的消息,也不过是说她整日吃斋念佛,难得出荣寿堂一次,府里府外的事情,早已不过问了。
而即便是她精气神仍旧宛如当年,父亲的身世误会解开了,六房也始终是她疼爱多年的幼子,未必狠得下心。
我转口又问,“父亲的意思呢?”
“你父亲说,淮扬一带素来是鱼米之乡,繁华之境,让我不如玩一玩,左右也不赶着回京。玩够了,可从水路进京,也好过一路车马奔波。”
这意思再明白不过,懒得管,也不想管了。
我有些疑惑,问道:“燕王不是和我们家闹扳了吗?怎地还会纳苏蘅为妃呢?”
母亲嘴角一撇,露出一个讽刺的笑意来。
“这三年来,诚王燕王斗得越发厉害,不断拉拢朝臣,结党营私。燕王不但娶了内阁次辅的嫡长孙女,还纳了清河郡主的女儿为妃。如今又是苏蘅”
“你父亲不在京里,没人辖制你六叔。他正好借着你父亲这些年的名气作威作福。京里那些人大多看着你父亲的面上也和和气气的。去年不知怎么地勾搭上了宫里的贤妃。贤妃替他谋了个户部仓部郎中的职位。”
仓部郎中!官位虽不过四品,却是兵部要职,确实有能让人拉拢的资本。何况不过是多娶一个女人进门,并不需要其他付出,这买卖着实划算。
前世六叔便任职此位,却闹出了大事。我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仓部郎中掌管举国军饷,六叔他”
母亲奇怪地看着我,似是无法理解我为何突地如此激动,按着我坐下,“你急什么。你六叔多大的人了,即便他再怎么无能,再没脑子,这其中的干系难道还能不明白吗?左右也分家了。由得他们吧。”
我还要再说,母亲白了我一眼,“你觉得以六房的性子,若是我们插手,就能阻止得了吗?他们如今是吃了铁坨铁了心,一股脑儿奔着从龙之功去的。何况如今身后还有个贤妃。
你六叔毕竟同你父亲是嫡亲的兄弟,若要下杀手永绝后患,别说还没到那份上,即便到了,你父亲也做不出来。总不能一直跟着他防着他,或者是在他屁股后头收拾烂摊子吧。你父亲精力有限,多少事要他操心。至于六房,就这样吧,往后好坏,全看他们自己了。”
我急道:“女儿是担心若出了大事,会连累整个苏家。”
母亲噗嗤一笑,“你父亲心里有数,只需我们自家的人别和他们走得太近,勾搭一起。等你父亲回京,自然会叫他们搬出去。到时候人人都会知,两家疏远,不过面子情。何况,只需在位还是当今圣上,便不至于牵累整个苏家。”
我眼珠儿一动,身子颤了颤,前世前世是因为我同六房走的太近吗?还是因为当时继位的已是韩昭?又或者这根本就是针对六叔设的局,目的就是牵连出背后的父亲!
原来韩昭对付苏家之心这么早便开始了!我打了个哆嗦,背后寒凉一片。
母亲急忙拉过我的手,“可是冷吗?天气渐已入夏,却也不可贪凉。尤其我们如今一路向北,湖湘又是梅雨季节。多穿一些,免得着凉。绿萝呢?怎地连这点小事也做不好!”
我掩下心中的震惊,摇头说:“娘,我没事呢!绿萝挺好的,人虽不够机灵,却胜在够老实,没什么弯弯肠子。最重要的是,忠心。”
母亲许是见我瞧起来精神不错,手心也是热的,也没在坚持,笑着说:“你心里有数就好。等回了京,娘也该好好再帮你选选你身边的丫头了。毕竟,她们日后都是要跟着你一起出阁的。”
我面色一红,低下头来,讨饶道:“娘!”
母亲笑意更浓,“还害羞了?难道娘还能留你一辈子吗?”
我头栽进母亲怀里,“我就要守着娘过一辈子。娘可不许嫌弃我。爹爹和兄长肯定愿意养我一辈子。”
“恩?愿意养你一辈子啊?那还得问问你未来嫂子愿不愿意呢!”
我嘴一撸,“我又不是那些争权作妖的小姑子,咱们家也不缺我一个人的用度,嫂子干嘛不愿意。嫂子若是不愿意,别说哥哥了,你和爹爹肯定也不会让她进门!”
母亲咯咯笑起来,“哪有你这样说话的,还说的理直气壮了!”
“哈哈哈!侄女这话说的不错,你爹娘若是不愿意养你,就到舅舅家来!舅舅养你一辈子!”
只听这爽朗的笑声,便知必定是顾家七舅舅无疑了。
“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