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们二人腻歪之际,昭阳公主再次来了。韩续看了我一眼,起身将我身上的毯子拉上了几分,“我去见她,你不必出面了。”
因是帐篷,内室与前厅就只有一道屏风之隔。因此,前头的声音我倒是听得一清二楚。
“见过皇兄。我听闻四皇嫂孕期反应大,嘴上不是滋味。奈何行围地方不必京里,没那么方便。我今日出门想去外头城里逛一逛,没想到碰上了地方官,他知道我是公主,便存了讨好的意味。送了我一小盆葡萄。这东西在如今这地界这时节上很是难得。虽说酸了些。不过我听母妃说,怀孕的人大多喜欢吃酸的。便给四皇嫂送了来。”
这到底难得,只需是对我有用的东西,韩续才不管是谁送来的,大抵都是收了的。嘴上又谢了昭阳公主一番。
兄长不在我这里,昭阳不会不知道。可是她此番来,恐怕也不单纯是送葡萄来的。
我不急,韩续更不急。没过多久,昭阳就撑不住开口了,“四皇兄可知道三皇兄最近在忙些什么?”
韩续淡淡道:“不知。”
“三皇兄这几日总是闷闷不乐,问他可是遇上事了也不说。前两日夜里,我偶尔见到三皇兄约见了一个人,这个人乃是禁卫军副统领杨开。”
其实此事我知道,韩续告诉过我。这本就是韩续设的一出局,怎会不盯着呢。这个人,韩昭确实见了,却是韩昭深更半夜,穿着夜行衣鬼鬼祟祟去见得。
昭阳公主特意瞒下了一些细节,韩续也不打算戳破。
昭阳顿了半晌,可能是一直没等到韩续接话,只得又说:“四皇兄应当知道,禁卫军父皇一直当作自己的心腹,最是忌讳皇子与之勾结。就是平日里各家有宴会,也轻易不会请禁卫军的人。”
韩续语气依旧淡淡地,不以为然,“皇妹多虑了。这里不是京城。杨开本就负责这次围猎的布防,三皇兄找他问上两句也在情理之中。”
若是光明正大的见面,这个说法自然说得过去。可是韩昭行踪诡秘,却让人不得不多想了。然而,谁让昭阳公主没明说呢,那么韩续就乐得装傻,不知道。
昭阳恐是察觉韩续态度冷淡,也不知想了些什么,没过多久便起身告辞。
韩续重新走入内室,面上一派平静。
“她这是来做什么?”
韩续轻笑,“还能做什么,不过是说一半留一半来试探我的态度。若我要抓三皇兄的把柄,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她平白送我这么大一份礼,自然是想卖我个好,我往后也就不得不帮她一把。”
“那她就这么走了?”我十分疑惑,这算什么意思?若是想要投靠韩续,又或者想要借韩续的手来达到某种目的,以昭阳的性子,不应该这么容易放弃吧?
“我们虽是兄妹却并没有多少交情。我痴傻多年,恢复后便去了渝城。当真同她没什么交集。何况,中间还隔着淑妃的事情。虽说此事与我母妃无关,可归根到底是因着我母亲,淑妃才有这等结局,累得她也受罪。
她心中未免不会多想。即便没有多想,也不确定我会不会因此心有芥蒂。所以,对于我,她不了解,也没有把握,不确定将消息给了我,我是否就会回护她。而我表现的又如此冷淡,甚至对她不太耐烦。她自然就会另谋出路。”
我一屁股坐了起来,“另谋出路?”
韩续眼神闪耀,“有什么路子是比父皇还可靠的?”
昭阳不是皇子,只是一个公主,与各位皇子并无利益冲突。因此若是能有皇上的眷顾,即便新帝登基,看在先帝的份上,也不会夺了这份眷顾。
更重要的是,诚亲王因知晓了自己身体的情况而变得暴虐残忍,对这些都已经不太关心了。像他这样的情况,即便得了皇位又如何?没有子嗣,谁来继承?往后那位子还不是人家的。
所以诚亲王,昭阳不会选。而韩昭更不可能,昭阳若敢再韩昭面前透露半个字,韩昭就敢直接宰了她。如今韩续拒绝了,昭阳便就只剩下了一条路可走。
我悠悠转过目光看向韩续,“这也是你们布的一枚棋子?”
“不是!”韩续摇头,“昭阳能够在贤嫔手底下好好活着,最后还能翻盘得到圣宠将淑妃救出冷宫,不可能是没有能耐的。她必然有自己的手段和眼线,能误打误撞知道了三皇兄的秘密也不奇怪。”
“我虽然布了局却并不想当真闹出大乱子来,父皇不能有事。所以必须有个人提前给父皇提个醒。我和先生本还在想这个人选,一开始定的是瑄王叔。但是瑄王叔是皇上的人,我们要不暴露自身的情况下利用他,做得滴水不漏有些困难,先生还再精细布局。没想到昭阳就来了。”
我微微一笑,韩续大约在听闻昭阳那番话之时便想好了对策,将计就计,干脆将这个人选改成了昭阳。如此,皇上提前有了准备,不会真让韩昭得逞。也不至于暴露了韩续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