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话(1 / 1)帝凰天下首页

因为,他们鲜少离开皇都,所以,就连平日里不苟言笑的武后,也被他的充满奇趣的故事吸引,听得有滋有味。    “在吐蕃,虽然,适合种植的土壤很少,不过,当地出产的水果品质却出奇的好。”    “当地有种甜瓜,简直甜得齁人。他们的葡萄又大,又甜,有多汁,酿出来的葡萄酒,堪称天下一绝。”    “临近吐蕃的南诏国,也有不少甜美蔬果,可他们值得称道的并不这些,而是当地的景色。”    “南诏国有些地方湖泊是碧蓝色的,而且清澈透明,阳光一照,还能看到湖底纵横交错的腐木。湖泊四周丛林密布,奇花异果遍地,可前方远眺,却是巍峨的雪山。置身那样的景色中,奇妙得简直那样言语。”    “在南诏,景色是其一,至于其二,便是有些不可思议的传说。如赶尸,娘娘能够相信,客死异乡人,在法师地咒语的指引下,就能自己走回故乡吗?”    武后笑了笑:“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你亲眼见过赶尸吗?”    袁一摇摇头:“微臣,未能有幸一见。不过,微臣倒是见过,当地的蛊术,好像名叫定鸡。法师让旁观者随意捉来一只鸡,然后,法师念上几句咒语,烧上一道符,用手指在鸡面前画几个圈,再把鸡放在桌上,不管人如何驱赶这只鸡,它都像定住了般纹丝不动。”    武后道:“这还真是稀罕事。”    袁一点头道:“是啊!他们还有一种稀奇的蛊术,名为情蛊,先制作蛊药,然后,将写有心仪人名字及生辰的纸焚烧,放入蛊药中。最后,再找机会向心仪人下蛊。一旦成功,心仪人便会永远钟情于她。”    说到这儿,袁一稍稍转头,便恰好与李令月的视线相遇,四目相对,他本想不露留痕迹地悄然避开时,却听李令月问道:“这样的情蛊,是不是就像‘肤透凝脂眸似水,笑靥如花罂粟蛊’?”    此时,袁一无奈,只好作答:“那都是坊间的趣谈,有不少夸大的成分,公主当作玩笑,听一听就好了。”    李令月冷冷一笑:“是啊!有时候,很多人你认真对待,可他只是把你当作玩笑,笑笑就过去了。”    看似一无所知的武后,其实,洞悉他们之间的所有内情。    所以,听到李令月这番颇有几分挑衅意味的话,武后急忙岔开话题道:“荣郡王,本宫以为你常  年征战沙场,所说的故事都是带着血腥味,或者是,以往的彪炳战绩。没想到,你对这些只字未提,反倒是幽默风趣地说了异域见闻。”    袁一笑了笑:“想必很多人,都以为像微臣这样行伍出身的人,都是刻板粗犷,无趣得很。微臣为了打破这样的固有印象,努力让自己变得幽默风趣,直到近年,才颇有成效。”    “还有,微臣之所以不谈那些战绩,并不是因为微臣谦虚,而是,那些事天下皆知,没有说的必要。”这番话看似狂妄的话,被袁一说得从容不迫,气势十足,反而,在旁人听来,不由有种敬畏之感。    武后用深邃而阴冷的眼睛,看了面前洋洋得意的袁一许久,而后,用威严的声音道:“本宫,从未见过像荣郡王,这样自信的人!”    听到这贬大于褒的话,袁一不以为地笑道:“其实,比微臣自信的人比比皆是,只不过,他们不敢在圣后面前,表现地那么自信罢了!”    说到这儿,他若有所指地看着武后,掷地有声道:“其实,之前微臣并不像现在这么自信。之后有幸,得圣后教会微臣一个道理,越是在看不起你的人面前,越要自信,可前提是,你足够多自信的资本!”    这时,一向威严无比的武后,竟意外地垂下视线,沉默了片刻后,方才抬起头,看着身边这张难掩怨气的脸。    虽然,她神态柔软了许多,可语气依旧威严冰冷道:“或许,那个人,现在知道,她当年的确看错了。”    袁一心中怨念,都在这一刻释然。    原来,一直以来他努力成就自己,真只是为了得到今天的这声认可。    想到这儿,他不由五味杂陈,沉默不语。    这时,武后又道:“荣郡王,为国效力,鞠躬尽瘁,以至于耽误自己的终生大事。至今,也没有一个体己的人在身边照顾。本宫深感自责,荣郡王要是看上哪家姑娘,大可告诉本宫,本宫定会为荣郡王做主。”    见此,袁一推辞道:“圣后如此关爱微臣,微臣真是感激涕零!不过,微臣常年驻守关外,实在无暇有成家娶妻之念。”    武后不悦道:“瞧你这话说得!你要一辈子驻守关外,就一辈子不娶妻生子?本宫觉得,你不是不想,只是不好意思开口。不如这样,你看本宫身边这丫头,怎么样?她做事能干,又会体贴人,本宫一直想给他找个好婆家。”    说着,武后指了指一旁的上官婉儿。    见状,满脸飞红的上官婉儿,娇羞道:“圣后,您又在取笑奴婢了。”    袁一知道,上官婉儿是武后的心腹之人,武后恨不得把她拴在身边一辈子。    此时,又怎么会舍得让她离宫嫁人?    所以,这武后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这样想着,袁一为了试探武后的用意,便故意道:“这样的好姑娘,微臣上哪里找。既然,武后有成人之美之心,微臣岂会不愿意。不知道,上官姑娘,能否看得上,袁某这样的莽夫?”    听到这话,武后和颜悦色的脸上,骤然间阴云密布,她视线转向上官婉儿,声音低沉道:“荣郡王,一表人才,又是大唐人人称颂的英雄人物,婉儿又怎会没有爱慕之心?”    见形势不对,上官婉儿急忙表达忠心:“圣后对奴婢恩重如山,奴婢曾立誓要一辈子在圣后身边服侍。如果,圣后是嫌奴婢不中用,大可将奴婢打发到掖庭宫去,何必如此为难奴婢呢?”    显然,这番表忠心,武后很受用,她笑道:“你看丫头,本宫好心让她出宫嫁人,反倒成了为难她?罢了!既然她不愿意,本宫也没辙!”    见此,袁一故作失落道:“那就真可惜了!微臣一时半会,也找不到像她这样的好姑娘,只能做着光棍,保不准哪天,她就回心转……”    他的话还没说完,一旁的李令月突然起身,躬身向武后告辞道:“儿臣突感不适,先行告退!”    说罢,李令月便起身,自顾自地离席而去。    薛绍见状,急忙起身向武后告退而去。    看着匆匆离去的背影,袁一终于知道,武后此举的用意,一抹笑意悄无声息地爬上了他的嘴角。  怎料,走到一半的薛绍突然转身,恰好看到的袁一脸上的笑容。    薛绍不由得攥紧拳头,眼里的妒火熊熊燃烧。    可惜,自己恨不能将眼前的混蛋撕碎,只能任由他搅乱原本平静一池春水。    此时,武后见李令月和薛绍走远,便向上官婉儿吩咐道:“你先退下。”    “是!”    待上官婉儿离开后,武后给拿起一旁白玉壶,给袁一添了杯茶,她语气不紧不慢道:“你回大唐,这一路上,天气怎么样?”    袁一自然明白武后的话中之意,便答道:“以微臣所见,大唐处处都是晴空万里,风调雨顺。微臣儿时,曾听老一辈的人说过,老百姓能够有这样风调雨顺的好天气,全因国有体恤百姓的明君,老天赐福才能如此。”    武后嘴角露出一抹笑意:“哦?你在说咱们圣上是难得的明君,老天才会赐福?的确如此!”    袁一笑了笑:“圣上的确是难得的明君,所以,老天赐福,不仅风调雨顺,还有如今的祥瑞连连,洛水瑞石不正是老天对明君最大的肯定?”    武后用探究的目光看着面前袁一,见他一脸真诚,不像是违心之言,武后便故作不快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袁一稍稍躬身,面带崇敬道:“微臣是顺应天意!”    武后摇摇头:“这可不像你的作风,你所说是真心之言,还是,曲意迎合?”    袁一道:“既然,圣后想听微臣的真心话,那么微臣不妨直言。圣后也知道,微臣曾摔过一个大跟头。正因如此,也让微臣深刻认识到,亲近一个是非不分的好人,倒不如亲近一个是非分明的坏人。”    武后点点头,沉默片刻后,问道:“那你觉得,本宫是前者?还是后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