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兰秋狝完满结束,结盟对战葛尔丹达成一致牛痘更是得了广泛认可,如今京城及附近已经种痘成功,将近两年的功夫,天花都没出现,蒙古各部接受的非常容易而新型弩机的出现,更进一步加强朝廷对蒙古草原的震慑。
而对于各怀心思的满臣勋贵,这次木兰之行,皇帝对太子不加掩饰的父子情深,还有对皇后的爱重,让不少人站定了立场,此时此刻,就算有心谋划个从龙之功,也得掂量掂量。
当然,现在太子年幼,一切未有定论,大阿哥也不到十岁,明珠党有心一搏,暗地蛰伏,十几或二十几年后,说不定也能搏出个通天的富贵。
太子因为皇后的态度,对索额图只是点头之交,朝中争斗最厉害的两派偃旗息鼓,康熙将一切看在眼里很是满意,忙碌之余,更是将太子的教育问题摆在了首要位置。
不过,再怎么着,儿子还哪舍得他那么辛劳,眼看着他读书已经快一个时辰了,忍不住开口劝他:“保成,歇会吧,喝口参茶解解乏。”
保成双手捧着书卷,身形不动,乌亮的双眼闪过一丝渴望,迟疑了下:“还没看完。”
康熙暗暗叹气,下意识看了眼躺靠在绣塌上闭目养神的皇后,还是心疼儿子:“阿玛问过几位太医,还有李明,读书半个时辰一次为宜,你出去骑会马,也好透透气,回来才能事半功倍。”
“可是”保成不由心动,星星眼亮光闪闪,很快收敛,视线直往绣塌上飘,小眉头也皱了起来,有些苦恼,额娘会不会气他没有定力?
康熙好气又好笑,冷下脸来,薄怒道:“怎么,阿玛的话也不听?”
“啊,听,保成这就去!”保成连忙应声,一口喝干梁九宫刚刚奉上的茶水,哧溜出了御撵,外头很快传来小孩嘀嘀咕咕的声音。
康熙笑笑着收回视线,他们这是在回京途中,康熙以皇后体弱不堪颠簸为由,将人安排在御撵之中,保成当然也留在这里。
御撵内少了儿童清脆的读书声,安静得有些过分,康熙抿了口参茶,挥退宫人,坐到冰凝身边,凝视阴影中更显淡漠的脸庞,略微踌躇了会,轻声开口:“你对保成,太过严厉了!”
长长的睫毛轻颤,清澈的眼眸缓缓睁开,内里是康熙前所未见的迷惘,淡声反问:“很严厉,这很难做到?”
康熙一时语塞,皇子读书哪有不辛苦的,便是保成自己,在宫里早上寅时就要去上书房,严寒酷暑勤学不辍,从无懈怠,学满文、蒙文和汉学,下午骑射武功,少有玩乐。
保成天资聪慧,敏而好学,从不需要他在这方面紧迫盯人,皇后竟还不满意?康熙还真想不通,试探着问:“你不是说,保成不做太子也是你儿子?”
当初他提出希望她为了保成稍稍改变我行我素的作风,她就回了这么一句,她明明不在乎保成是不是太子,为何突然对保成要求严厉起来,难道她也知道了保成惨淡的未来?
冰凝可不知道他想歪了,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长久没有出声。
康熙顿时误会了,打着哈哈想把话题转过去:“保成学业一向深得太傅称赞,你不用担心。都说严父慈母,你这么严苛,这可不算慈母了啊!”
这话刚说完,就被那双冒着寒气的冷冽黑眸怒瞪了眼,康熙哑然失笑:“我可没说错,你看宫里,哪个做额娘的会对阿哥那么严厉?”
冰凝眼神闪了闪,忽然挑眉:“因为你不是严父!”
康熙一噎,随即一脸控诉:若不是她在儿子小时候那么冷淡,他也不至于心疼儿子过了头,连老祖宗都这么说他!不过好在保成也没有恃宠而骄,没有辜负他的期望,如今朝堂上下,谁不夸他文武兼备,是个完美储君!
“启禀皇上,皇后娘娘,药煎好了。”梁九宫在外面禀告。
“端进来。”康熙回神,脸上还带着骄傲自得,扬声吩咐了一句,也就错过了身后冰凝眸中难得一现的不安迷惘。
梁九宫躬身掀开帘子,也没朝里面看,反正皇上只要和皇后、太子在一起时,就会与平日不一样,褪去一身威仪,像个普通人家的父亲,和皇后更是只有生闷气的份次数多了,他也不会再被震惊的无措恐慌。
甘珠小心进来恭恭敬敬跪下呈上汤药:“皇上,皇后娘娘,这药得趁热喝。”,
“行了,下去吧。”康熙神情早恢复了正常,接过药碗,试了试温度,用羹匙舀起一匙,送到冰凝唇边:“来,先喝药。”
冰凝不知道在想什么,温顺的启唇,就着康熙的手一口口将药喝完。
康熙不知道她怎么了,喂完药,帮她擦拭嘴角,还是那么乖顺,窃喜过后也不由疑惑,双手握住她胳膊,晃了晃让她回神:“怎么了,啊?”
“保成,不喜欢我对他严厉?”冰凝第一次有了患得患失的感觉,保成继续修炼,她必定是要将修真界的情况说明的,到时他就会知道,他还有一个额娘。
保成是个真性情的孩子,就算原身没有养过他一天,仅凭她为了生他送了命,就足以铭记一生。
康熙却是大大松了口气,揽着她腰,一手亲昵的揉了揉她秀发:“保成最听你话,就连我的有时也不听,怎么会不喜欢呢?他只会担心自己做不好让你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