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留着纸鸢在屋里睡了一晚,到了第二日,却发现纸鸢已经不在屋里。
我大约是因为半夜起来,又受了凉,头依旧觉得很重,身体倒不像是自己的了。
莺歌推门进来时,我问道“你可曾看到了纸鸢?”
莺歌摇摇头“许是大清早就走了,奴婢起那么早,也没瞧见三奶奶。不过三少奶奶,这三奶奶疯疯癫癫的,谁也不知道她躲到哪里去了,三少奶奶就不要费心去找了。什么时候她饿了,冷了,准会知道过来我们这。这世上,哪还有比三少奶奶更对她好的人了?”
我只是躺在床上点点头,此时倒也没有那个心思去关心她了。我对莺歌道“你赶紧再给我煎了药来,我浑身都很难受,头很疼,身体也烫的厉害。”
莺歌一听,吓了一跳,说道“三少奶奶这可怎么好?还是再请个大夫来瞧一瞧吧?不然请陆神医来倒是更好了。”
“好了,就去把药煎了,我就是半夜又着了凉。今儿个,我便不起来,就躺在这里,兴许第二日就好了。”
“三少奶奶当真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莺歌说着,也只好去煎药了。
我再想着别的事,也拗不过自己的身体。这一回当真是有些严重了,我便只好躺着不动弹了。
不多时,听到有人在外敲门喊道“三少奶奶可在屋里?”
是喜鹊的声音,我想着定然是尹灵月来了。可我实在无力起来,只道“是尹姐姐来了吗?快进来吧!”
刚一说完,就见尹灵月一身素颜的长裙走了进来。喜鹊那里还端着一碗汤。
“妹妹身体如何了?也是姐姐糊涂,昨儿个你身体那副样子了,还害的妹妹因为担心我而过去一趟。妹妹的脸色看着比昨晚还要跟差些。都是姐姐的不是,姐姐给你赔不是了。”
此时喜鹊说道“大少奶奶临时带着奴婢搬进了最偏僻的偏院,可是大少奶奶也是一宿没说,一直说着三少奶奶的身体,总担心三少奶奶因为她而更加严重了。”
我心中很是感动,声音却很无力“尹姐姐莫要说这样的话,是瑾儿的身体总是不争气,估计是落下什么病根了。姐姐若是那么自责,倒是妹妹的不是了。”
尹灵月用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花,将喜鹊的那碗参汤端了过来“这是我早上起来熬的,你赶紧喝下,暖暖身子,驱驱寒气,早日好起来。”
“尹姐姐的心意瑾儿领了,可现在瑾儿却是什么都吃不下的。”
尹灵月斜了我一眼“这哪是什么吃的,这是对你身体好的。妹妹若是不喝,那就是怪着姐姐了。”
听尹灵月这样说,我便只好去喝。
喜鹊过来将我扶着坐起来一些,尹灵月亲自喂着我把那碗参汤喝下。
我抹了抹嘴角说道“谢谢尹姐姐了。尹姐姐怎么样了?那院子住的可还习惯?身体可还有哪里不适?”
尹灵月叹了口气,道“哪有什么习惯不习惯,能有处住的地方,不至于流离失所就很好了。身体么,我想着与世无争,什么都不去抢,什么都不去计较,可还是有人要这样加害于我。我没了阿妩,现如今这身子又没法再怀孕,岂不是要让我孤独终老吗?”
南宫苑的狠毒我是早就见过的,可她这般处心积虑实在是让我惊讶。可怜了尹灵月,没了阿妩,现如今身体也和我差不多,孟隽又不待见她。她这日子必然难过的很。
如今这样,我倒也再说不出什么宽慰的话来了。
尹灵月看着我,挤出一抹苦涩的笑意“罢了,妹妹可别被我影响了心情。现如今妹妹应当好好养病才是。今儿个早上,我听说翠屏的尸首昨夜就被直接扔到了乱葬岗,想想也是可怜。她不过是个丫鬟,又岂会自己做这样的事情呢?”
我点点头“此事公公虽然说了要追究,但现在死无对证,也不见得能追究的到了。不过尹姐姐,那彤云如何了?”
“彤云么,早上已经被安葬了。我身体不适,便没有去。毕竟是主仆一场,我想着让喜鹊替我去给她烧些纸钱。”
彤云的身份的确可疑,而尹灵月恐怕并不知晓。她一直潜伏在将军府,如此不起眼,更方便她窃取消息。
我想起当日姽婳无心说了皇上病危,恐怕因为这件事,彤云才会与姽婳联系。让他们的间谍关系,逐渐浮出水面。如若不然,以陆云楼的智慧,姽婳断然不敢在他眼皮子底下有什么作为的。
这么说来,扶桑国那边也要有所应对了吗?那个阿奇湛,野心勃勃的人,到底在酝酿着什么呢?
我想着从尹灵月那里问出些什么来,便问道“这彤云是什么时候跟着尹姐姐的?听府里的人说,这彤云也算是尹姐姐的陪嫁丫鬟了。”
尹灵月道“我父母家里是做些丝绸生意的,有日在街上看到了彤云,当时还是个叫花子,我父母见她沉默寡言,想必十分温顺,便带回了家。后来便跟了我。说起来,我嫁进将军府与她到我家中倒也隔了没几个月。”
“这么说来,尹姐姐其实也不大了解彤云的身世?”
尹灵月奇道“这彤云不过是个叫花子,好像是家里那边闹了旱灾,他们一家本是去投靠亲戚的,不料路上走丢了。走投无路,只好一边乞讨,一边寻找自己的父母。说起来,也是怪命苦的。彤云哪有什么身世?妹妹怎么想起问这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