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该怎么办呢?
心疼起来,我用单手捂着。在看到乔沝华喷血那刹那,我真的看透了很多。我想我绝不会再逼他、怨他、或离开他,哪怕是以第三者的形式,如果他需要,我会留在他身边。可是,不甘心
真的不甘心。
我想我们的爱情,其实不需要什么大家大业,只要拥有彼此,那哪怕他是个打工的,只要他不变心,别消沉,依旧会是暖融融一家。也迟早都能得到最安稳的幸福而他呢?他如果真有那么爱我,会否也因我放弃事业呢?
似乎并不会。
但那又怎样?
柳月茹,从打破禁忌那一天开始,就注定你会爱的卑微。
这样一路情绪压抑的想着,结果车刚停下,我整张脸,便是倏然的失去了血色。
花圈
我看到好多好多的花圈!从切斯顿酒店的东头,一路排放到了西头!让整条街道,都充满了丧事苍白冰冷的氛围。
“怎、怎么回事?”
我心颤抖的下了车,看见裴焱也一脸疑惑,便猛地拔腿朝大厅跑去。心越跳越快,充满了不祥,当看见大厅正中央供着的那尊黑白遗像时,膝盖一软,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他死了吗
“乔沝华他死了???”
没人回答我,整个大厅已经站满了人,却都是跟身后裴焱一样的满脸困惑。我呆愣着,呆愣着,眼泪便是毫无预兆奔涌流出,心碎的感觉,是如此突无预料。
沝华
乔沝华!!
我发疯了一样扑向遗像,立马有下属阻拦,我推开他们,喉咙破音的嘶喊着他的名字,灵魂就像被扎烂一个洞,悲伤如潮水滚滚席卷了我整个脑海!他们将我扑倒,我便是匍匐着往前爬动,我从没有那么那么的难过,他也从没离我这么这么的远,明明就在眼前,可好像尽头在无限延伸,无论我怎么爬,都抚摸不到!
“柳小姐。”最后,是一席黑礼服的陈管家驱散开下属。将我搀扶起来。
“到底怎么回事陈管家?”他沉重的眼神叫我感到绝望,我发出颤抖的声音:“你告诉我,乔沝华他没事,你告诉我啊!!”
陈管家没有回应,他握着我的手无意识用力,无语了很久,才低沉的说:“我也不知道。”
“我昨晚接到老爷他们要回来的消息,今早就立马去借机。可我从九点等到十二点我等来了一副棺木。”
棺木
就好像雷霆劈中了脑袋,我眼前昏黑一片,踉跄倒地,持续了很久,视线才逐渐恢复焦点,可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我嘴一张开,就是呜咽的哭声,那撕心裂肺的感觉,就好像扼住了我的所有感官能力。
他死了
他死了???
可为什么?
乔沝华你答应过我你不会有事的,你还没给你女儿取名字!你明明是在告诉我,你会康复!你怎么能这么狠心抛下我?我不信我不信!
越是这样想,那黑白遗像,他俊朗淡然的笑,就越像是悬在心头一口沉重的山压得我喘不过气。我颤抖的抬手去抚摸,那冰冷冷的温度,叫我直使劲掐着自己大腿乃至流血,想这是场噩梦,而且很快苏醒!
“柳月茹。”一只纤细的手,忽然摸到了肩头,是莫桑榆。
我回头,她竟然披着一身传统的大红喜纱,好像也才刚刚哭过,所以眼睛通红,声线也有些沙哑,道:“够了,如果要祭奠沝华,就去一旁站着,别叫别人看着。”
祭奠
这两字像冰冷的尖刀,扎穿心脏,也割断了咽喉,叫我哽咽着,说不出话陈管家脸色有些难看,压低了声音说:“莫小姐,您可真确定要这样做?毕竟举办冥婚这事,影响可非同小可。”
“怎么了,你觉得不行吗?沝华他都走了,我图什么!你以为我就不要名声吗?”莫桑榆声线很冷的低吼道,旋即凝视乔沝华的遗照,粉拳紧握:“但沝华死的不明不白,一定不能没有个说法!他生前最爱的女人是我,我很遗憾,犯了错,没保住他的孩子,现在他走了狠心的走了给我留下一辈子哀痛!”
她倏然转身,凝望着满庭宾客投来的视线,红着眼咬牙切齿:“那我莫桑榆,就此生不嫁!我当他的冥妻,死了以后下去陪伴他,侍奉他但活着的时候,我就一定要他的死因水落石出!”
此话一出,闻者色变,整个会堂都发出细碎的低语声。陈管家蹙了蹙眉,似乎想制止但最后还是无奈的收回手,转而将我掺起来,一言不发走到了转角背后。
“柳小姐,虽然还没得到正式的通知,但大抵,是没有差错了。因为老爷他今天早晨在北城下机后,是亲自押着棺材去了南陵墓园,那里葬着谁,你也知道。少爷大概,也只有睡在她旁边才能得到安宁。”
陈管家说着,看我越哭越凶,却是戛然而止。他抿唇沉默了半晌,突然从怀里掏出封东西,递给了我:“拿着吧,柳小姐,这东西是少爷他得到诊断通知的当天,就连夜写下的。让我亲手给你,如果你愿意就把它理解为一份遗嘱吧。”
我脸色倏然惨白:“遗嘱?”
陈管家点了点头,眼神失落的转身走去,我却手一颤,立马就将那信封丢在了地上。
我一点一点,蜷缩在阴暗的角落里,如受惊的猫儿,地上那封信,便是致命毒药,战战兢兢怎样也不肯去碰它!
我好恨
乔沝华,我恨你!我什么都不要了我只要你陪着我,不能如胶似漆,哪怕浅薄的天长地久!我都心甘情愿为你这样一个男人,过这样没有名分保护的一生!那么,你写这个干什么?
该死的你写遗嘱干什么,谁准许你写这种东西?我不看!我只要你回来!我不看,我不看!!
但当漆黑的钟表敲过第一个时钟时,我还是颤抖着手,将那份字体冷毅大气的信件,接在手里。
月儿
容许不容许我也这样叫你,虽然我们好像是你以为中的分手了,但我会这样,叫你一辈子。
你大概,还不知这封信意味什么,陈管家会面无表情宣告出来,不过我还是要亲自告诉你,因为我从不想自己脑海想什么。从别人嘴巴对你说出来是仅对你,对于其他人,并没有时间。
所以你收到这封信时,你需要知道,我大抵已不在这世界,也所以动笔时,就某种预感告诉我,这大概是只能留给一个人纪念,需要慎重考虑,我却没有犹豫,便将这最后名额填上你的名字。
因为你是我最爱的人。
你总埋怨我薄情寡义,你不知我多少年没有才下眉梢,却上心头这种思恋。
你怨我对你自私,霸道,欺瞒,你不知在我眼里你只是个小孩,这份隐晦的不真实。不可靠,是因为我不能够将你悲欢哀怒列在首位,你憎恨埋怨我时,我在乎,不过你是否安全。
所以,我一直在你身后,只是你转身时,我蹲下了,所以我揣摩着你的表情发笑,你却看不见我而我,是个商人,本质便是自私与争夺,为你却从未争过太多,这大概也就是我这种男人,所能做到的极限了。
你觉得我很强大,对,我的确很强大,没有人能打败我,但这份力量,是牵制着别人,也被别人牵制,你不知有多少人在逼我,我也不想让你明了,在你眼中许只有利益损失的处境,原来早已危及生死有时候,你不分轻重,傻得叫我烦恼,冲动到令我无奈,但原来到最后,我不过想让你像个小孩。你是我的女人,不管你面临什么,都有我面对,你永远不需要长大,你只天真无忧就好。
那么。容许我依旧对你自私,若这封信你此生未见,我大约便是赖在了你的世界,我不会再走了但若见了,为何亡故,是否已亡故,我不说,你也别问,你当这是份与你恩断义绝,此生乔沝华是死是活,与你柳月茹无关,我不准你来我墓碑烧香,除非你想叫我死不瞑目。
但你走了,我要你葬在我的墓碑里。
泪水,无声无息浸满眶,我颤抖的指梢翻过被泪水打湿的第二页。
月儿,你是个好女人,这世上能叫我乔沝华动心的女人不多,甚至可以说,是自我结束婚姻后,唯一的一个,某些独特美好的品质,是你这样女人,永远无法发现自己的优点。
不过无碍,傻、过度的自卑,也是我偏爱你的原因之一,竟让我这样自私的男人,有种很想去宠溺的欲求,如果我能做到的话,我一定为你修建城堡,让你感受自己是公主,我将你宠到天上。
但现在,在写这份遗书前,我只能思考自己此生有何憾,现在,我想到了,大抵便是没能给你一份恋爱。
所以,命运里总会有一个男人代替我,他可以不完美,但不能够爱你在你爱他之下,因为我与你这份短暂感情,居然是我爱的更多,尽管这简直匪夷所思。
那么,他就会代替我看完你从小到大所有照片,读完你写过每份日记,品鉴你认为美好的食物,甚至试着听每一首你喜欢听的歌。他会去别的城市寻找你曾今回忆,走你,走过每一段路。因为,这都是我想去做的。相信我月儿,我想了解你全部的欲望。几乎就是自从沐瑶去世后,我全部的欲望。
没错,月儿,这就是份遗书,我最后的遗产,是你。
我曾今气吞山河,在商界这样现代战场攻城伐地,主宰沉浮但我最后想做的事,竟是如此之简单。
所以,爱真有魔力吗?不,我想爱只是最简单阳光,所以让我这样缄默深谙的男人,也渴望用阳光与温暖来面对你,这于我这种男人,却是一种奢求。
也所以,月儿,你到底是毒是解药。许是我此生唯一无法思清的。而不管遇上你是福是祸,我从没有躲过。也许你困惑,我既然爱你,为何你离开时却没有拦着你?因为这大概是我此生唯一的不自私,月儿。我不在了,谁来保护你?
钱、权,势,也许你觉得俗,但的确如此。
所以,在最后一刻不挽留你,便是让那些憎恨我的人,彻底遗忘你,别牵连你。而你应该也还记得,我曾要过你的证券账号?
没错,如果你现在去看,会发现奇虎有一半的股权,都已经归属于你,那是笔莫大的财富,而给过你的昌盛股权,我希望你尽快的卖掉。因为我很阴险,对,我从来不是个好人,虽然我已不在了,我也要某些人生不如死,这些我过早给你的礼物,便都会变成肮脏的筹码。
但我要给你的,又不仅是如此,月儿。你,总是有事瞒着我的模样,我虽然不问,可我隐隐猜到,你有了不是我的孩子。我该恨你吗?我该憎恨他吗?不我只想给你一世安稳,月儿,哪怕我不再。哪怕我享受不到。所以,你好好听着。
我的个人存款,九十八亿人民币,加上在伦敦旧居那些化作,应该会膨胀两倍而母亲死后,其实在英国的外公分割出很大一笔遗产留给了我,是谁也不知道的,这所有我遗留下的东西,我全都留给你。你可以带着伯父伯母去英国安稳的生活,如果遭到困难,也可以说那个孩子姓乔,以得到外公家族的庇佑,这个权利,我给你。
但是这些,并不够,都不够。因为此生未给最爱的女人,披上最美妙婚纱,走入最幸福殿堂,才是我永远的遗憾,是对你亏欠。
如此,你便不要哭泣,也许你会一读再读,纸已湿透。
但最后你也不得不承认,我给你的爱,是本太仓促的书。
只期冀,此经流年太快。若来生,素伞下,朦胧中,所在伊人,犹在。
偿我未偿,爱我所爱。
月儿,我对不起你。
月儿,我爱你。
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