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也正如郭信所预料,廖光明拍着桌子,指着曹德的鼻子问候了他祖上二十多代的女性。
曹公公气的面色发青,貌似有种老年人即将中风的征兆,浑身上下有一下没一下的打着摆子,但嘴上还是死咬着百户所不是他们烧的。
就算范进再怎么指认,曹德都以‘你们锦衣卫沆瀣一气’给反驳回去,并扬言要将此事上报给京城的东厂督公王岳。
廖光明也没有坐以待毙的道理,这件事满是瞒不住了,也不敢隐瞒,说不定南京御史言官的奏折已经上路。
他着令命千户范东来亲自押着范进前往南镇抚司,这一行也要带上那晚追杀纵火犯的目击者,去了京城是要跟东厂打擂台的,证人带的越多越好。
范东来知道廖光明的用意,没做推脱就应承下来,当天下午就领着三十多人匆匆上了路。
这把火也终于从应天府烧到了顺天府,从街巷烧到了朝堂金殿。
镇抚司衙门,二堂内。
廖光明坐在桌案前,单手撑着下巴,另外一只手轻轻地揉着眉心。
短短一夜一天,他横观官场近十年,都没能遇上这么丧心病狂的事。
平日里锦衣卫跟东厂太监的摩擦都是在私底下,再大的仇怨也都不敢摆在明面上叫板,公然纵火也只有疯子才干的出来。
随着指尖力道的扩散,廖光明紧蹙的眉头才缓缓舒展。
心底却是一遍又一边琢磨这件事,可这越琢磨,越觉得这件事越远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自曹德被调来南京,挑起镇守太监府的大梁后,跟他打了十多年交道,对曹德的了解程度仅次于同床共枕,肉体交融的夫人。
他非愚蠢之人,不然也不会被委以重任,要知道应天府的镇守太监权柄可跟南京六部抗衡,替天子督查守军,暗中也可以干一下偷窥官员隐私的龌蹉事。
实权比起南镇抚司的廖光明都要强上几分,但就是在昨夜他们貌似干了一件屎多塞牙的脑残事。
“到底是不是他们干的?”
可不知怎么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个模样文弱的青年。
“郭信?”
廖光明自嘲一笑,摇头就掐掉了这个可笑的念头。
一个被太监羞辱而选择上吊的懦弱庶子,哪来胆量去干这等事。可不是他,又不太可能是曹德,那究竟会是谁?
事情像是陷入了死胡同,令廖光明是百思不得其解,甚至抓不到半点可查的线索。
“大人,京师那边传来了一张条子。”
廖光明的思绪被打断,一名中年校尉手里攥着一截竹筒,踏进堂中,对着正襟危坐的廖光明抱拳行礼。
“呈上来。”廖光明抬眼淡淡地说了一句。
等校尉将竹筒交到他的手中,就随意挥手示退。拆开后从中取出一张纸条,看清纸上的内容后,廖光明的脸色骤然变得凝重起来。
“白莲逆贼,欲潜南京,大有动作,警之,慎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