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兰香也说:“我来河子屯这么久,也得多谢队长的照顾。”
贺松叶在一旁用抹布小心翼翼地擦着机身,目带怜爱。
她手下握着的仿佛不是缝纫机,而是自个儿的孩儿一般。她对它的感情,早就在相伴的时光里融入了骨血之中。它咔嚓咔嚓落针的每个声音,都仿佛溅落在她心头的火花一般,令她心头烫热,做出来的衣服仿佛拥有了生命。每次看见它,贺松叶心里都藏着欢喜。
今天它终于来到了她的屋子。
赵兰香摸了摸大姐粗糙的大手,笑了笑告辞了。
贺松柏搬完了缝纫机,闪身一躲挤进了对象的屋子。
他说:“这么大的东西也舍得送大姐。”
“你说你傻不傻?”
贺松柏凝视着赵兰香,那眼神柔和得深邃、宛如静止而广袤的宇宙深渊。
又如打泼的墨汁,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赵兰香冷不丁地被他这对深邃漂亮的眼睛看得吸住了神,心脏砰砰砰地跳了起来,他温柔的眼神似能揉出水,把人溺死在里面。
贺松柏轻咳了一声,低沉的声音微微带着揶揄的笑意。
“所以为了你这没心眼的婆娘,我只好多吃点亏点出点血,让你挣回来喽。”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了一根银色的链子,微弱的煤油光映着项链,反射出点点灼目又柔和的光,他的拇指稍稍地解开了女人的衣领,撩开了她的发丝,站在她的身后双手拈起银链,缓缓地戴在她的脖子上。
赵兰香只觉得脖子一片冰凉,旋即后颈落下了湿热的烙印,她的心急速地缩了一下,酥麻宛如高速的电流击穿,麻得她整个人都呆滞了。
她快速地低下头来看脖子上的那颗宛如水滴的凝玉,小小一枚,精致透亮得是她无法想象的。
她仿佛贺松柏用钱砸得整个人都晕了,被奢侈品熏陶了几十年的赵兰香感觉这一刻脖子上戴着不是项链,是沉甸甸的千金。
贺松柏看着对象这幅完全傻得愣了的脸,素来清醒透彻的她变得傻乎乎的可爱。
他忍不住笑,双手保证:“事先说明,我很穷,买不起金项链给你,也买不起更贵的东西给你。只有这根便宜的银链。”
“但是我保证,我有的都给你。”
赵兰香就要被气晕了,他说这是便宜的银链?
“这个很贵的……”
贺松柏看着她拇指指着的链心垂下的一滴翠玉。
他说:“这是我母亲留下来的,不值什么钱,破石头一枚。我看着它个头小不招眼,镶上去大概也不会被人说……”
贺松柏的思想仍停留在玉石是破石头,烫手又惹祸的存在,不过这颗小石头实在是太漂亮了,清澈欲滴,透亮凝润,看着它令他想起她的那双清泉似的眼。
准备打项链的时候,他鬼使神差地让师傅镶上了它。
贺松柏惭愧又窘迫地解释的模样,简直令赵兰香有了种土豪扔钱砸人而不自知的感受。嗯,特别特别土的那种。
她舌尖都是甜意,忍不住踮起脚来亲吻他的下巴。
“你送的我都喜欢。”
“哪怕是你的亲吻。”
饶是贺松柏糙厚的脸,也抵挡不住这婆娘的甜言蜜语,被她的情话说得耳根都涨红了。
他默默地低下了头,送了她一个她喜欢的亲吻。
……
贺松柏从g市寄回来的宝贝,半个月后陆陆续续地寄回了市。
这一次他是带着两个人的积蓄去g市的,淘到了很多值钱的工业品,挣来的钱足够让他们两个人肩上的压力稍微轻了。
不堪重负的李忠终于喘了口气,他打趣地道:“咱们究竟是指望着养猪场挣钱呢,还是咱们挣钱养这个养猪场?”
“怎么我感觉比较像后面的?”
春天的时候李忠听了贺松柏的话,给母猪配种,现在已经有好几头母猪揣上了,怕是过不了多久就要下崽了。
以前投的那点钱根本只是小头而已,后面哪哪都要花钱,钱一开了口,哗啦啦地就止不住往外流。这回贺松柏从g市带回来的这些工业品,终于给两个人一点喘息的机会了。
贺松柏放心地把这些东西交给了李忠,李忠凭他的本事能把它们卖得好价钱。
他淡淡地道:“第一栏猪就要熟了,等着赚钱吧。”
李忠说:“好咧!”
“开春杀猪,大吉大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