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生来就要遭这罪的。其实生产不可怕,可怕的是你在忍受苦痛的时候,那个贴心人不在身旁。
是谁说,只要有他在的一日,便会免我惊,免我苦,免我颠沛流离?
可又是谁,为了她人,丢下妻儿,一走不回头?
原来,一切都是镜花水月,不可奢求的事啊
他叫夜生,因为他的降生是在那个被遗弃的夜里。
四岁的时候,他抱着我的胳膊说:“娘亲,我不喜欢这个名字,我要爹爹给我重新取一个!”
自他记事起,父亲的去向他一直不曾放弃追问。
这一次,我没有像以往一样胡乱编造个谎话来骗他。
我指着自家园子里的那几棵梨树,说:“等到明年四月,梨花盛开时,他就来。”
是的,他真的会来。
那天,我在集市遇到他,起初他不肯见我,后来抵不过我的纠缠,他说:“我已经知道湘雪的死不是你授意,即便知道那件事与你无关,但我的心始终难安,愧对她,愧对你,也愧对我们的孩儿如果,你愿意等我,明年梨花开时,我回去后,将许你白首不分离!”
于是,我和夜生盼望着每一个天明,每个季节,终于在第二年春天,园子里数朵白梨迎风绽开。
夜生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太久。他频繁地望着门口,等着那阵期待的敲门声。可是,直到深夜,房门从没有人敲起。
夜生终于忍不住地大哭出声。
我脚步挪动,正想去安慰他,突然,心口一悸,刀绞一样的痛意凌迟着身心。
“娘亲你骗我,爹爹也骗我!”他哭得很伤心,不顾我的叫唤,便奔回屋去。
我的手落了空,最终瘫坐下去,望着那满树的白梨,低泣,“梨花开了,你为何还不来?你可知道,你再不来,就见不到我了”
我曾与一个人做了一场交易,用五年的命换他的忘情。
如今,五年期满,当初种下的心疾复发。
嘴角淌下了血,一滴两滴,渗入尘埃里。就像有一种爱,卑微到了尘埃里,永远不会像花一样盛开。
我坐在书案前,强忍着五脏六腑碎裂一样的疼痛,蘸着墨汁,抖着手书写信笺。
当最后一个字落下时,手,骤然脱力,笔,摔在白纸上,晕染一片墨色。
头越来越重,眼睛越来越沉,在支撑不住要闭上眼时,一阵东风吹开了木门。
“吱呀”一声,在寂夜里发出沉闷的声响。
我抬头,就见白炎身着一袭青衫,缓缓地走到我面前,含笑道:“玉生,我来了,来许你这句白首不分离。”
热泪从眼眶滚落,我拼尽力气,像一只扑火的飞蛾,寻到最终的归宿般,扑到他怀里。
一声重响,我扑了一个空。再抬头,寂寥阑珊的夜色里,哪有他青色的身影?
其实,我一直知,一直知,我等的你,最终还是不愿来。
深夜里,不知谁家歌姬在弹唱
“凄凄复凄凄,嫁娶不须啼。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
宁俢垂眸,看着睡得安详的女子,清冷无波的眼里,蕴藏着极度的痛色。
“不要怨我,此乃天命所归。第三个轮回,我会让你带着记忆重复新生。只要三世情劫历尽,凤凰涅槃,浴火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