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的,那推搡着他,踢打着他的动作缓了下来,反客为主地勾住他的脖颈,与他热烈地交缠。
宁俢。我原想过从今往后不再与你有所交集,可你却又来招惹我,如此你便要对我负责到底!
回到九重天的时候,我是动用隐身术,悄悄潜回去的。
来到自己的栖凤殿,我望着镜中人明艳照人的脸色,那情迷意乱迷蒙的眼,还有那水润红肿的嘴唇。
我蓦地想起那人不轻不重地撕咬,磨得唇儿光滑水亮的场景,脸颊便烫得不行。
离别时,我满心欢喜和忧愁。欢喜的是,他的心头血稍有消融,终于不再冷落我忧愁的是。他现今是魔界之人,不能上天宫,与我朝夕相对。
今晚,我再次无眠,躺在床上,我想着,他若是没有堕入魔道多好,他还是曾经的司命星君,与我成了婚,结发为夫妻,此后举案齐眉。
第二日,我去给帝君请安,便直奔终南山。
终南山,是凡间最美的一座山。山脚下,种满悠然娴静的淡菊,山上,花海浩瀚,古色古香的一座座的、井然有序地并列着。
今日我穿了一袭浅水蓝的对襟长裙,我走过长廊,步伐轻快,清风扬起系在腰间的白色绸带。直到我看见对面的亭楼上,坐在一个玄色的身影。
我悠悠地走了过去,探头一看,发现他竟是在与自己下棋,而且看样子,似乎被自己的棋局难倒了。
我也不打扰他,在一旁看了一阵,微微勾唇,执起一枚黑子,轻手放在纵横交错的某一个点上。
然后,我看到宁俢微蹙着的眉头瞬间舒朗,他的唇角难得带了点笑意,说:“你是棋艺倒是真的不错,我甘拜下风。”
我不客气地回了一句,“我这雕虫小技,怎么能比得上深谋远虑的魔尊呢。”
他执子的动作微微一滞,而后作淡然状,反问我:“听闻再过三万年,你便继位天界帝君?”
我颔首。
“仙魔两界终究还是要对立,届时,我也为难。”宁俢垂下眼帘。
我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好,过了好一会儿才说:“不如你回天吧?”
回天,那么就意味他要舍弃魔界尊者之位,回天界做个低等的仙人。
悉知,犯了错的仙人,不论先前品级多高,若想重新回天,便要受一百一十五道天雷的打击。我也吃不准他会不会答应,但转念一想,他是那样孤高冷傲的人,想必是不愿屈于人下的,我这个问题真是问得有够白痴的。
在我准备绕开话题的时候。他却从怀中掏出一块血色的鹰头令牌出来,放在我面前,他说:“这便是魔界尊主特属的魔令。拥有它,便能号令潜伏在地下的数万魔军。”
我不知他为何与我说起这些,伸手将要去触碰,那块令牌就被收起。
“魔令除了尊主本人,任何人不得触碰。”宁俢淡淡地说道。
我不屑地撇嘴,“不碰便不碰,这么简陋的东西,你当我稀罕?”
“照你这么说,天界的帝印比魔令精致许多?”
“那是当然”我脱口道,可当我看到宁俢眸色深沉下去时,下意识地住了口。
宁俢说道:“我从未见过传闻中的帝印。你不妨拿出来让我开开眼界?”
我摇头,“不,我放在宫里,没有随身携带着。”
他显然是不信的,可他却是什么都没说。
“来下盘棋吧。”宁俢清理了残局,示意我落座。
我在他对面坐下,执白子。
他的手指骨节分明,白皙修长,黑色的棋子夹在他两指之间,更显得他肤色如雪玉一般洁莹,当真是赏心悦目极了。
“该你了。”
他清冷的嗓音唤回我的思绪。我忙回过神来,心里暗恼自己竟然对他发起呆来。
不过,好在我的棋艺甚是不错。很快就将了他一军,赢了他一局。
他虽然输了我,但却没有表现出半点丧气或是不甘的神色,是以,这便激发了我的征服欲,我必定要看到他输得一败涂地,对我俯首称臣的模样。
然而,太过得意忘形,总会惨遭落败。
当宁俢将一颗黑子堵在我前头,断去我的前后路时,我霎时搁下白子,腾地一下站起来,冷着脸说:“不玩了。哪有你这样使诈的!”
他定定地注视着我,我被他那意味不明的眼神看得浑身不自在起来,丢下一句“改日再战”,转身便要离开。
不想,一个微凉的身体靠了过来,从后面将我抱住,低下头,绕过来噙我的嘴唇。
我稍稍抗拒了一下,他像是不满地咬了我一下,我来不及反击,忽然身体腾空,我惊呼一声,捶打他的肩膀。“你要干什么?”
他不答,施展轻功,抱着我飞过亭楼。
他的银发在半空中飘飞,我拽紧他的衣襟,头埋在他的胸前,小声抱怨,“你飞这么高作甚,万一被行人见着了”
他垂眸瞟了我一眼,嗓音依旧淡淡,“不怕。”
我敏锐地觉察到他身体的紧绷,说话时,尾音的低哑,像是在隐忍着什么。待我看清他抱着我来到无人的花丛时,我愣了。
莫非,是我会错了意?
许是觉察到我目光,他低头看来,眼中包含着几丝兴味,“你在想什么?”
我一窘,面上仍作淡定状,装模作样地巡视了这片种类繁密,花色不一的花海一眼,说:“嗯,我觉得这里的景色挺美的。”
话落,忽然一阵地转天旋,我一睁眼,就见他的脸离我很近很近,而我,此时被他压在芳香扑鼻的花丛上。
心脏控制不住地砰砰直跳,我别过脸去,耳根发热,声音不觉低了下来,“你压坏这些花草了,起来”
未说完的话,便悉数被他吞了去。
他的唇舌碾压着我,带出些许燥热。
眼看他的手碰上我的腰带,我推他,“别这样”
“你方才在想的事情,我想做一遍。”素来稳重如他,此刻气息紊乱,温热的呼吸在我的下巴处轻轻吐纳。
我恼羞成怒,“我怎会想那种事?起来!”
他的眸子渐渐染上浓重的欲色,薄唇吐出一个字:“不。”
我心中又羞又气,一时竟不知该拿他怎么办。
“闭上眼,灵玉。”他低声说。
眼下这般境地,我堂堂帝君之女,怎能任他为所欲为?于是我与他杠上了,睁着眼睛,愣是不闭眼。
他低声一叹,“既然如此,那你就不要怪我了。”
我心想他是打算将我怎么着,忽然眼前一黑,什么也看不见了!
见我慌张起来,他的声音里含着轻微的笑意,“你不闭眼,我只好用布条将你的眼睛遮起来了。”
我嘴里大骂他无耻,却在他的唇轻咬上我的耳垂时,我一个激灵,顿时骂不出声了。
“怎的不继续骂?”他低低的嗓音从身上传来。大约也没想过要我回答,他手上不停,解去我一件件衣衫。
因为眼睛看不见,是以感官更加清晰,那紧张又欢喜的感觉让我忍不住往回缩了缩。
他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正感到疑惑时,他温热的身体忽然覆了上来,搂着我的腰滚入花丛深处,我惊呼出声。不安地扣紧他的肩膀。
身子忍不住弓起。
热潮袭来时,头脑是眩晕的,鼻间满是那人身上的味道,还有浓郁的花香在身边萦绕。
事了后,天空已经擦黑。
我躺在他身侧,身上罩着他宽大的外袍,我拥住他,轻声问道:“宁俢,你爱不爱我?”
话落,他的身体难以觉察地僵了一下。
我也不指望他这样一个闷葫芦回答,自顾自地说:“我想我是爱你的,从初遇你时你可能不太相信,因为我自己也不信。只是有些事情,总在最后才醒悟,当初我第一个遇见的是你,后来才与钟炎烈相遇。那时我也辨不清那是不是爱,便整日跟他待在一起。后来,他为我避去天劫,我便答应和他回天宫。近来,我突然想清楚了,其实我当初与钟炎烈在一起,是把恩情当爱情了”
好半晌,宁俢都没有出声,在我以为他睡去的时候,他忽然开口,仅有两字。“是吗。”
我也说不清此刻心里是什么感觉,只是温柔地抚摸他的背,“我这个人很倔,一旦认定了什么事,便不会轻易放弃。而我,一旦爱上哪个人,就必定全心全意对他好,哪怕他”说到这,忽然说不下去。
“哪怕怎么?”这回他倒是有些兴致听我说话了。
我抬手,从鬓发里抽出一支簪子,贴身放在他的衣襟里,笑着说:“这个算是我给你的定情信物,你收好了。”
他随意看了一眼,便妥善地藏好那态度是不以为意的,“你一个仙人,倒是学那些凡夫俗子,做什么定情信物。”说完,他从花丛中起来,变换了另一身衣裳。
正当我准备起身时,不远处行来两个身影。
“夫君!”这一声,喊得十分微妙。
宁俢的眉顿时敛下。
胡纱出现在我面前,身边跟着沈惜雪。
“怎么来了?”宁俢声音发冷。
胡纱面上委屈,气恨地瞪着我。将要回答,沈惜雪便说道:“尊上三日未归,夫人担心得紧。眼下,夫人有了身孕,特意来告知您”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是看向我的,目光暗藏挑衅。
夫人有孕这两个关键词宛如一块巨大的冰石,瞬间将我的心生生冻结。
我缓缓回头,看向宁俢,冷笑:“还真是要恭喜魔尊,喜得贵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