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家的时候穿的很随意,一件薄薄的毛衫,叉子戳在他胸口上的刺痛感让他的英眉蹙的渐深。
她的情绪很激动,睿睿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黎曼,被她生气的模样吓到,哇哇哭了起来。
“怎么了这是?”
外面的纪昭这时也赶了进来,见到眼前这一幕,一下子把哇哇大哭的睿睿抱了起来。
“纪昭,帮我把睿睿抱出去。”黎曼直直的看着薄璟言,话却是对着纪昭说的,纤细而微卷的睫毛细细密密的颤抖着。
“黎曼,别冲动。”纪昭一只手搭在黎曼的肩上,十分担忧的劝解道:“有话好好说。”
“你放心。”黎曼凝着对面沉着脸看她的男人,很用力的呼吸,“我还有儿子要养,不会跟他拼命。”
纪昭看着黎曼,最后又看了一眼薄璟言,将睿睿护在自己的怀里,走出了餐厅。
即便餐厅里只剩下了黎曼跟薄璟言两人,黎曼手里的刀叉仍还对准着薄璟言的胸口。
薄璟言凝着脸色惨白的黎曼,他尚能感觉到叉子或轻或重的在他胸口打转,墨黑的眸盯着她,以自己的理解范围内的向她解释,“黎曼,关于收购黎氏这件事上,我可以解释。”
“你有心解释我也不屑听。”她讪笑,“所以,还是闭上你的嘴吧!”
她说着,从兜里拿出刚才纪昭给她那张银行卡,狠狠地甩在男人的脸上。
吧嗒一声,银行卡顺着男人的右脸颊滑落,一下子掉在了地板上。
“把钱收好吧,”她很冷静的说着,“多的钱就当是利息,薄璟言你记住了,我们从此两不相欠!”
“你想跟我两不相欠?”男人清隽的脸上蒙着一层白霜,眼神因为黎曼的话极端的复杂与晦暗,“可是你要怎么跟我两不相欠?”
“少跟我玩文字游戏!”她手上一用力,刀叉似乎没入了些许,凝着男人渐白的脸,她脸上闪过一丝痛快之意。
“好,不玩文字。”他点头,面无表情的看着她“黎曼,你真觉得还我钱了我们就撇清关系了?如果是,睿睿呢?”
“别跟我提睿睿,他跟你没有任何关系!”提及睿睿,她的情绪越发的激动起来,“我告诉你薄璟言,别以为你偷偷做了亲子鉴定会有什么用!睿睿不是你儿子!你死都别想再靠近他!
“黎曼,问题关键在于,他的确是我薄璟言的儿子!”他目光沉沉的看着她,“他身体里留着我薄家的血液,我不可能让他流落在外面。”
“不想让他流落在外面?”她微微抬高下巴,若不是刻意隐忍,她真的能将叉子直接从他胸口插进去,“你想干什么!”
“黎曼,我想你嫁给我。”他低柔的说着,大手握住她握着刀叉的手,“睿睿需要一个家,需要父母亲共同去呵护他。”
“你想我嫁给你?”她仿佛停下了全世界最好笑的笑话,笑着笑着,眼泪忍不住的掉了出来,“你居然想我嫁给你?”
薄璟言总觉得今天的黎曼不对劲,他抿唇半响,尽量将自己的声音放柔,“黎曼,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应该说是看清楚、看明白了一些事才对。”她煞白的脸上布满嘲讽跟自嘲,一字一句的质问他:“薄璟言,当年你亲眼目睹我妈在你面前断气之后是什么感觉?”
她看着男人的脸色随着她的话音落下瞬间白了下来,她狠狠地甩开了男人碰着她的手,一并将落在他胸前的刀叉挪了下来,脸上嘲弄的笑弧越来越重,“薄璟言,终于能给你妈报仇了,当时你心情特爽是不是!”
“我们俩中间隔了一条人命呢!”她将刀叉扔回桌子上,想着刚才男人让她嫁给他的话,唇边曼开无垠的嘲弧,“你居然跟我说要让我嫁给你?”
“黎曼”薄璟言张唇唤她,唤出口,竟然不知要怎么回她。
刀叉很钝,并没有伤害到他,他却忍不住覆上那越发痛疼难忍的胸口,艰难的出口:“是秦雪瑶跟你说的对不对?”
“谁跟我说的重要吗?”黎曼扯开唇笑,抬起脸看他,凉薄嘲弄,“你敢说你没看着我妈犯哮喘坐视不管,任她被病痛折磨离开人世?”
说到最后那句话的时候,黎曼的嗓音一下子拔高,猩红了眸子歇斯底里的吼。
“黎曼。”他试图去抱她
手臂还没环住她,他就被黎曼一下子推了出去,“你离我远一点,薄璟言!”
她像是完全失控了般,冷冷的指着他,颤抖着手臂隐隐发颤,“薄璟言,我不会放过你,也不会原谅你!”
她说完,冷冷的转了身。
“黎曼!”薄璟言一下子唤住了她,低沉晦暗的眸子被光笼罩看不真切,嗓音却极为的沉涩,艰难的开口,“我不想失去你。”
“从你决定不救我母亲那刻开始,薄璟言,你已经失去我了”
冷静的说完,她大步往餐厅外走,身后属于男人低而冷的嗓音突然砸了过来
“黎曼,如果我把睿睿的抚养权夺过来,你还能离开得了我吗!”
黎曼的步子随着男人的话落一下子僵在了那里。
落在身侧的双拳狠狠地攥起,她忽的转过了身去,猩红的眸子攫着他,忽而笑出了声,,“薄璟言,你别打睿睿的注意,如果我连睿睿都失去了,那我就真的什么也不在乎了!”
这样一句警告又不算警告,威胁又不算威胁的话说出来,却让男人的眸子越发沉了下来。
黎曼说完,不再看男人越来越白的脸色,转身离开了南岭别墅。
出去的时候,睿睿已经在纪昭的身上熟睡了过去。
她将睿睿抱到自己的身上做回副驾驶座上。
纪昭担忧的眼神望过来,“黎曼,你还好吧?”
黎曼点点头,“还好。”转头看向纪昭,她笑道:“纪昭谢谢你能陪我过来,今天麻烦你了。”
“你跟我客气什么。”纪昭无奈摇摇头,发动车子往别墅外走,一边问:“回步烨城那里吗?”
黎曼轻轻拂去儿子脸上留下的泪痕,轻声道:“恩,关键是我现在不回他那里,也没别处可去了。”
纪昭手上一顿,转眸看了她一眼,“你跟薄璟言之间的牵扯跟步烨城没关系,听你这口气是不想住步烨城那里了?”
“是跟步烨城没关系。”黎曼轻轻吐出一口气,刚才的气性太重,这会儿心脏还微有压迫感,“但步烨城跟薄璟言是好哥们,他可以随时出入步烨城的家,而我,一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他!”
“那接下来你要住哪儿?”
“还不知道。”黎曼摇摇头,“不着急,我慢慢找房子。”
纪昭抿唇半响,才开口道:“我那里有一套不到100平米的房子,隔着睿睿幼儿园很近,反正也是闲置着,要不你跟睿睿住我那里吧?”
“可以吗?”她当然愿意,“如果可以,我按照那地段的房租费每月付你房租。”
“房租以后再说。”纪昭笑,“钥匙我明天,不对明天有事,后天给你送过去行不行?”
“好。”黎曼欣慰的点头,“谢谢你纪昭。”
也的确是,这几月的尧州生活,她多亏了纪昭相帮。
自黎曼从别墅离开之后的三天时间里,薄璟言竟然一步都没有踏出过南岭别墅。
那间黎曼曾经住过的卧室里,薄璟言窝在沙发上,茶几上的烟灰缸里塞满了烟蒂,此时他整个人躺在沙发上,张扬隽傲的脸上长满了胡渣,显得不羁落寞了不少。
听到门铃作响他也没反应,只是微微蹙起眉,侧身将自己埋进了沙发里。
步烨城进来后看到的就是这样的薄璟言。
他从来没看到过这样的他,仿佛对生活失去了信念,萎靡不振的样子真的很不薄璟言。
步烨城将手里的档案袋狠狠地摔在茶几上,“薄璟言你给我起来!”
窝在沙发上的薄璟言没有动,步烨城冷笑一声,“你不起来看看吗?我给你带来了什么!”
薄璟言闻声,从沙发上弹起,修长的手指捏了捏眉心,闭着眼靠在身后的沙发靠垫上,“你还能给我带来什么好消息?”
“的确不是什么好消息。”步烨城低声叹了口气,“黎曼从我那里搬走了。”
薄璟言的身形一僵,良久之后他才缓缓睁开眸子看着步烨城,沉声问道:“什么时候搬走的?”
“这个不是重点,”他淡声说道,将视线放在他刚才摔在茶几上的档案袋,“重点是她放在我家里的律师函是怎么回事?璟言,黎曼她居然要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