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情提要:夏令营绑架案的真凶周邢已浮出水面,肃修言重返神越后立刻约谈的助理却离奇跳楼身亡。 ================== 程惜几乎是第一时间感觉到了肃修言身体的颤抖,他站得那么笔直,仿佛像山岳一样不可摧毁。 但那种细微到几乎难以察觉的颤抖,却又像是雪崩来临之前的簌簌震动,只需要一片羽毛飘落,就能山崩地裂。 她用尽全身力气抱着他,不断说:“修言,修言,我在这里。” 也许只隔了片刻,也许又过了很久,她才听到肃修言低沉的声音,带着喑哑和颤抖:“程惜,带我离开这里。” 程惜没有立刻说话,他又轻声重复了一遍,如同冰层裂开,平静之下,甚至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乞求:“带我离开。” 程惜还是紧抱着他,移动身体慢慢换到他的面前,她阻止他再看向窗外的天空,对他微笑了笑,用尽量镇定的声音对他说:“看着我,修言,我带你走。” 她又握住了他的手,对他轻轻点头,直到他空茫的目光完全转移到自己脸上,她才拉着他一步步离开。 保镖和闻讯赶来的助理秘书们,已经在门口围了几圈。 程惜用眼神示意他们让开,肃修言则在转身的瞬间,就收起了脸上的一切情绪,一言不发地抬起眼睛平视前方。 当他们走进肃修言的办公室后,程惜几乎是第一时间按下窗帘的遥控,将灯打开,并反锁了房门。 肃修言放开了拉着程惜的手,走到办公桌前,用有些发抖的手撑在桌面上稳住身体,沉声说:“你不用防备,我还能控制自己,不会也跟着跳下去。而且这里的玻璃,也本应该是防爆防破的。” 程惜也发现了这个问题,吸了口气说:“从我这里看起来,似乎那个人是撞破了玻璃跳下去的,那个会客室的玻璃出了什么问题吗?” 肃修言“呵”得冷笑了声:“钢化镀膜玻璃,竟然一撞就破,也是稀奇了……” 他说着就捂唇猛地剧烈咳嗽了起来,程惜吓了一跳,忙过去扶住他:“修言!你先不要想那么多,等警方过来调查完再说!” 肃修言并没有把身体的重量转移到她身上,而是依然笔挺地站着,又冷笑了声:“一个个的,卑鄙手段倒是玩得多。” 他一面说着,一面却又抬手用力向胸口按去,呼吸也变得急促艰难。 程惜愣了片刻,忙用力抱住他的腰:“修言,你焦虑发作了!冷静一下!” 肃修言还想冷笑,却又呛咳了声,张开口大声喘息。 程惜不再跟他纠缠,揽着他的腰将他强制地拖到一旁的沙发上,她抱着他让他缓慢躺下,将吻落在他的眉间:“修言,没事的,这里很安全,这里不会有其他人,只有我们两个人,你可以放松下来。” 肃修言闭着眼睛侧过头,用手按在唇上咳嗽,程惜扯了纸巾垫在他唇边:“想吐什么,别忍着。” 肃修言张开眼睛看了她一眼,而后就侧头干脆地往纸巾上吐了口血。 程惜看到纸上刺目的鲜红,心疼得浑身都颤了下,抽了口气:“你还真吐啊……” 肃修言也不知是不是终于舒服了点,弯了弯唇角,重新闭上眼睛“呵”了声。 程惜又忙拿纸给他擦唇边的血迹,还拿了靠垫垫在他身下,跑去兑了温水过来给他漱口。 就这么连指头都不用动地躺着被她照顾,肃修言的情绪好像终于好了些,虽然还是苍白着脸大口喘息,但总算不再继续呛咳了。 程惜半跪在旁边给他擦汗,把他额上的湿发拨开,看着他脸色发白,微张的唇更是惨白,合着的长睫毛也不断微微颤动。 她顿时又有一阵所有物被糟蹋了的心肝肺疼:“敢动我的人,真是吃了豹子胆!” 肃修言张开眼睛看她,蹙了眉说:“你的人?” 他本意是想质问的,奈何他现在还在喘息,声音也太过轻弱,程惜听完反倒十分受用,立刻连语气都柔和下来,可以说是温柔备至了:“放心,虽然你没有从了我,但在我心里,早就把你当做我的人了。我会好好护着你,不会再让你受委屈。” 肃修言气得又咳嗽了两声,用目光狠狠剜了她一眼:“等我好点了……再收拾你。” 程惜得寸进尺地拉住他的手,放在自己唇边吻了吻:“我的心肝宝贝,你开心就好。” 为了避免被她当场气死,肃修言恨恨地闭上了眼睛,努力调匀呼吸。 他才刚安静了没多久,唇上就突然触到了温热柔软的东西,他飞速睁开眼睛,就看到程惜近在咫尺的眼睛。 那双总是带着笑意和戏谑的眼眸中,此刻却充斥着一种不可名状的担忧,还有一丝并不明显的恐惧。 程惜又凑过去吻了吻他,轻声说:“修言,我在的。” 肃修言看了她一阵,轻“呵”了声:“你是觉得我现在没有力气强吻你?” 程惜顿时又笑起来,眨着眼睛,满脸狡狯:“你来啊。” 肃修言冷笑了下,正准备抬手去按她的头,她的唇却更先一步凑了上来。 这次她却比上次更能掌握主动权,温柔的交融里,还带着轻怜密爱,像是细雨微啄,羽翼轻合。 肃修言亦没有努力从她那里抢夺什么,只是张开唇齿,迎接这种暖意。 他落下的手指也将她额上因为紧张渗出的汗水擦落,在她离开后,用手掌轻拖住了她的脸,微蹙着眉看她:“我看你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程惜用手勾住他的脖子,笑得一脸得意:“我本来就胆子大,特别是对你。” 警察在半个小时后上来询问,那时候肃修言休息了一阵子,已经好了很多,撑着沙发坐起身对程惜说:“我过去见他们。” 虽然现场的迹象基本可以断定是自杀,会客室中也有监控,可以证明肃修言的清白。 但他毕竟是死者生前见过的最后一个人,也是目击死者跳楼的人,当然还是要做笔录。 程惜握着他的手说:“你的焦虑症状还没有完全消失,让他们进来在这里给你做笔录比较好。” 肃修言弯着唇,意味不明地笑了声:“出事后我进自己的办公室闭门不出这么久,已经会让旁人带上有色眼镜了,如果我再不出,他们不知道还要怎么说我。” 程惜愣了下,她只是有专业知识,却并没处在肃修言这样的位置上过,一时没明白过来他话中的含义。 肃修言也像是不屑于解释,只是拿起桌上的水杯,又喝了口水大力喘了口气,就挺直身形走了出去。 门外不仅有新到的警察,之前的保镖和刘嘉,还有很多在这一层工作的人还都在原地站着。 他们都没有走开,而是焦灼不安地三三两两站在一起。 当总裁办公室的房门打开,所有的目光就都毫不掩饰地注视了过来。 跳楼身亡的那个人,名叫秦楠,也是肃修言的助理之一,甚至还是从肃道林那个时代起就为神越服务的元老。 这些秘书和助理中,有很多人或许和肃修言的直接接触并不多,但却都和秦楠很熟悉。 程惜不太明白这其中的关系,却也敏锐地在第一时间发现,那些射过来的目光中,绝大部分并不能称得上是友善。 每天跟自己在一起工作,就像父兄一样照顾自己的前辈同事,在和自己的总裁谈话过后,就突然不明不白地跳楼身亡。 而在他跳楼后,总裁却一脸冷酷地未置一词,只是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紧关上了大门,直到警察过来询问,总裁才再度出现。 站在他们的角度去理解的话,肃修言的言行确实太过冷酷了,更何况他原本就是个看起来过于严肃冷漠的上司。 程惜在一瞬间明白了这些目光的含义,还有肃修言出来前的那句话的含义,但她张了张口,却觉得有些无从解释。 幸而在这些人中,刘嘉的目光却是带着毫不掩饰的担忧,赶上来两步急着问:“肃总,您没事吧?” 他这样的行为,在其他人眼中无疑是拍马屁和谄媚了,程惜看到有几个人眼中不明显地带上了些厌恶。 肃修言看了看刘嘉,低声回答:“没事。” 接着他把目光转向了那些警察:“几位警官,还是到案发现场说吧,更容易说清楚些。” 那间会客室现在已经被警方封锁了起来,如果进去的话,无关人员肯定要回避。 注意到身旁程惜的目光,肃修言还回头看了她一眼,哪怕并不是很情愿,他也还是抽了下嘴角,又对她低声安抚了句:“我没事。” 程惜对他点了点头,他就转头径直和那几位警察一起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