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我看见有一群医生护士推走了病人,可能是病人突然”
江锦言哪里能等到护士说完,急忙移动轮椅奔向急救室所在的方向,临近的急救室红灯灭着,没在这里,江锦言左右看了看,又去了同一楼层的东侧的急救室。
这个急救室倒是有人,可门前围满了焦急等待的家属,里面正在急救的人,显然不是楚韵。怕自己判断错误,江锦言专门问了里面人的姓名。
“你这是改变主意要告诉我,刚才你们的谈话内容了?”
“你有纠结这个问题的时间,还不如好好修复康佳医院的管理漏洞,病人遇到突发状况都不知道通知家属的吗?”
旋过轮椅,摸出电话打给刚从他这里碰了钉子的姜慕恒,江锦言失了平常的冷静,整颗心高高悬起,听到姜慕恒的调侃,心里愈发焦急,语气自然好不到哪去。
“楚韵她”
“她的人不在重症监护室,给你五分钟时间,我要知道她现在的准确位置!”
以前见到别人遇事如热锅上的蚂蚁,坐立不安,无所适从时,他不禁想那是一种怎样的体验。然而今天,此时此刻,他切身的体会到这种操蛋的心情!
挂断电话,他无法待在一个地方干等着姜慕恒的消息,边给袁少文打电话询问他是否从局子里出来,边一个楼层一个急救室的找。
以楚韵那种情况人不在重症监护室,肯定在急救室,江锦言这是急糊涂了,连这点都想不到。姜慕恒腹诽完,欲打电话提醒他,转念一想他是堂堂姜氏少东,又不是他江锦言佣人,干嘛要一天到晚任凭他差遣,刚欲把手机揣兜里,一条短信进来,是之前他安排进手术室抢救楚韵的廖专家。
“院长,楚小姐被私自转上顶楼的重症监护室,您是否要上来看一下。”
“雾草,谁给他的权利私自转移病人的?!真当康佳医院是顾家的,他这个院长是摆设了?”
点开看完短信,姜慕恒低咒声,在停车场被人欺压的那股还没咽下去怨气合着现在的一股脑冲上脑门,编辑“顶楼”两个字给江锦言发了过去。把玩着手机,凝眉思索过后。姜慕恒打电话叫了后勤部负责人张邈与他一起上了顶楼天台。
姜慕恒围着占据顶楼近三分之一泳池转了圈,蹲在排水通道前仔细观察番,对着张邈勾了勾手指,“能不能想办法让所有的水都流向顶楼而不波及下面楼层的人?”
闻言,张邈一怔,院长这是要水淹顶楼的节奏吗?
顶楼病人在医院住的时间不短,身份背景被传的玄乎,张邈亦有耳闻,怕院长惹祸上身,急忙提醒道:“院长,康佳是三甲医院,若是出了水淹顶楼的事,会不会影响到以后的医院评级?”
“少废话,你就说是能,还是不能!”
医院他都做不了主了,还去管那些虚名做什么!
“这个这个有些困难。俗话说谁往下流,水淹一楼可以,顶楼”
“再好好想想!”
姜慕恒敲了下张邈乱摇的头,站在天台向下看了看,二号楼东西没有遮挡,朝阳,是康佳占据地理位置最优越的一栋楼,周围绿化建设比其他楼要优雅漂亮许多。
住院的人身体不适,心情本就抑郁,住院时希望选环境好些的病房,再加上医院推出p贵宾病房,贵宾房,普通房三类,来康佳看病的人大都是桐城权贵,不差钱,为了彰显身份。标注为p二号楼成为病人的首选。
有一段时间二号楼人满为患,病房紧张,有次两个病人为了争房,大打出手,其中有个是心脏病人直接进了急救室,差点翘辫子。
为了避免以后有类似事情发生,医院决定取消p贵宾房。二号楼闲置下来,他在顶楼天台开辟出休息室,让二号楼成为他的私人地方。
后来医院病流量增加,二号楼重新启用,成为治疗与住院结合楼。
不过因他的刻意安排,能住病人的楼层并不多,若是迁去别的楼层应该不难。
“办法是有,不过得给顶楼重修排水管道,让顶楼不跟其他楼层共用。”
“行了,我知道了。”姜慕恒对他不耐的摆摆手。潋滟的桃花眼在阳光下折射出森森寒意,用少用的认真口吻威胁道:“今天我跟你说的话,不要透漏出一个字。”
别看姜慕恒平常一副吊儿郎当,风流成性的的贵公子模样,在工作中却是另外一种状态,不然姜氏的产业早在他的手中败光。
据说上次卷进楚瑶怀孕事件的医生,甭说是私人诊所了,就是拉下所有的颜面去当环卫工都没人敢收,张邈是个会审时度势的人,他连连点头应下。
担心江锦言一个人会被欺负,姜慕恒匆匆下楼。
收到姜慕恒短信后,江锦言首先想到的是,抽取的骨髓不够,穿刺针插进她身体的画面闪过脑海,他差点咬碎了一口钢牙,恨不得生出对翅膀,直接飞到顶楼。
电梯中,江锦言死死的盯着红色跳动的数字,从八楼到顶楼不过短短几分钟的时间,他紧揪的一颗心仿若滚过油锅,趟过刀林,脸色灰白难看,一双狭长猩红的凤眸隐隐有水光浮动。
似经历了一个世纪那么长,电梯门才叮的声打开。
与往常一样,一出电梯两个保镖上前阻拦,江锦言视两人如无物,直接按开轮椅开关,从两人中间冲了过去。
两个保镖没把坐在轮椅上的江锦言当回事,毫无防备,慌忙向两边避让,等他们再回头,江锦言已离开两人数米的距离。两个保镖边在后面追赶,边呼叫同伴。
顶楼他之前来过,知道每个科室的分布,他直接奔着急救室跟手术室的方向过去。只是一路并不顺遂,时间不长就被一众保镖堵住去路。
江锦言透过人与人之间的缝隙看见急救室跟手术室的灯都灭着,紧锁的两道剑眉,几乎搭在一起。
“你们的从楼下急救室弄上来的病人呢?”
“六少,楚小姐跟小少爷在同一个重症监护室,有专门的医生护士照料,你大可以放心。”
坤叔听到这边的动静,急匆匆赶了过来,坤叔圆滑,在同城他最不想得罪的就是江家人,他对着围着江锦言的保镖挥下手,保镖向后退了退。
“放心个屁!”把她跟一个需要她骨髓的人放在一起,还让他大可放心,江锦言终是没忍住爆了声粗口。
“六少别误会,小少爷已进行过骨髓移植,手术很成功,暂时没有出现排异反应。把楚小姐接上来纯粹因为夫人记挂她,老爷不忍见她两边来回跑。”
是颜婉如记挂她,还是顾仁峰想要她的命?江锦言眯了眯红的似两簇燃起火焰的凤眸,凝着坤叔挂着笑的脸。
江锦言眼神的犀利程度与顾仁峰经历血雨腥风洗礼的不相上下,坤叔有些招架不住,微微偏头避开他的视线,轻咳声道:“刚才夫人因之前的车祸的事情跟老爷大闹了场,夫人现在与老爷生了芥蒂,老爷一向疼惜夫人,他定不会再做出惹夫人伤心不快的事情了。”
“顾仁峰呢?”
江锦言抓着轮椅扶手的手,紧了松,松了又紧。有前科的人,不值得信任。楚韵现在在死亡线上挣扎,让她悄无声息的死掉,简直是易如反掌,他不敢冒一分风险。
“老爷他现在不方便见客。”
坤叔说这话的时候不自觉低了下头,夫人生气,温言软语哄不好的话,老爷惯用的第二种办法是床上解决。
照保镖与他描述夫人上来二话不说对着顾仁峰锤了一阵粉拳的场景来看,是有史以来夫人最愤怒的一次,刚才小少爷之前住的病房门关上,菲佣被撵出来,估计两人
“不见他可以,我现在要见楚韵。”
江锦言以为顾仁峰在拿乔,没做它想,在坤叔的引领下来到为小锦治病而重新建造的重症监护室。
两张病床靠着重症监护室的左右两边放置着,中间相隔八九米的位置,江锦言透过厚重的玻璃,看到她呼吸罩上的雾气和胸前微弱的起伏,才暗自稍微松口气。
“六少。这人你看过了,若是老爷等会见到你,会”
坤叔是个说话喜欢说一半露一半的人,看了下腕表,表情为难的看着坐在那里一瞬不瞬盯着楚韵的江锦言。
“呵”姜慕恒双手抱胸从人堆里的穿了过来,斜眼睨了下对自己射过麻醉针的坤叔,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对着他指了指楚韵,“告诉我,她是谁?”
“她是楚韵楚小姐。”
坤叔不知姜慕恒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捡着最安全的话回答。
“还有呢?”
“还有”坤叔略微想了下,“夫人的女儿。”
“继续。”姜慕恒对他挑挑眉,眉眼间漾着往日放浪不羁的笑。
“楚小姐如今就这两个身份了吧。”
“怎么可能就这两个身份?坤叔这是年龄大,记性也退化了吧。”姜慕恒指了下江锦言,手在坤叔的脸上每说一个字就轻拍一下,我“记住了,楚韵还有一个特别重要的身份,江锦言,江六少的未婚妻。你们现在把人家的未婚妻掳到这里,反倒来赶他走,合适吗?”
“这是老爷吩咐的,我们只是照做而已。”
姜慕恒看似手上的力道不重,坤叔的半边脸却红了,他心里生出恼意,脸上的笑敛了几分,抖了下肩膀,拿掉姜慕恒的手。
“是啊,不管多伤天害理,都得照做。”
姜慕恒似笑非笑的看了坤叔两眼,目测下坤叔的身高,估算多深的水才能让他吃个永生难忘的苦头。
不过,计划实施前必须得把江锦言放在心头的女人弄出顶楼才成。不然。她有任何闪失,江锦言估计得拿把刀架他脖子上。
闻言,坤叔低头没说话。
方辰穿着白大褂刚跟一众医生研究完后续的治疗出来,见着江锦言与姜慕恒两人,他脚下的步子顿了顿,抬手摸了摸红肿的鼻子,迟疑下举步来到两人身旁。
“六少,楚小姐这边我会尽心。”
“呵刚才是谁想要她命来着?”受制于人,姜慕恒心里憋着一团火,拎住他的衣襟帮他抵在玻璃门上,“别告诉我你的尽心就是要再次要了她的命?”
方辰面色窘的发红,低声说了句“对不起。”
“如果她死了,对不起有屁用!如果你是我康佳医院的医生,老子早就把你踢出医院。”
姜慕恒边说边把拳头捏的咯咯直响,江锦言拉了下他的衣袖,“松开他。”
“你相信他说的话?你就不怕他再害你女人一次?”
姜慕恒低头看向江锦言。后知后觉发现他出奇的冷静,反倒是他这个局外人,愤怒的不正常,大有种皇上不急太监急的赶脚。姜慕恒眨巴几下桃花眼,敛去里面的情绪,松开方辰,低头掸掸衣服上的褶皱。双手抱胸,身子斜靠在玻璃门上,好整以暇的等着接下来事态的发展。
江锦言抿唇未语,沉默的看了眼坤叔跟方辰,方辰羞愧的低了低头,言语诚恳的保证道:“楚小姐变成这样有我一半的责任,我会尽我所能,保证她的安全。”
坤叔对着身旁的几个保镖使了个眼色,保镖退至一边,坤叔刻意压低声音,“楚小姐是大少爷在乎的人。我即使不看六少的面子,为了大少爷,我”
坤叔顿了下,“其实夫人对楚小姐是有感情的,若老爷对楚小姐真有杀心,我相信夫人一定会护她的。再者,老爷把楚小姐转移到顶楼,除了因为夫人,另外一个原因”
坤叔没继续向下说,江锦言幽深的黑眸冷意更甚,看了楚韵良久,调转轮椅,进入不远处的电梯。
“喂,你女人还在这里,你就这样走了?”
姜慕恒不敢置信,疾步跟了上去。
“你是不是已经有了主意?”电梯中只有两人,江锦言面色逐渐恢复如常,姜慕恒来到轮椅前,踢了踢轮子,“说句话。”
“听天由命。”
语调平缓的四个字,引的姜慕恒咂了几下舌头,撇撇嘴,“我认识的江锦言可不是一个听天由命的人,不说罢了,反正以你一个人的力量也无法跟顾仁峰抗衡,需要我帮忙的时候,还得对我和盘托出。”
“她暂时不会生命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