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假的也能用,山稳河堂堂三司使,这么多年屹立不倒,心自然是狠的。得到这样的账本,他只会看印鉴辨真伪,根本不会与身缠官司的朱来财对峙,说不定还提前送他一程。”
说得没错,殷戈止颔首,然后侧眼看向旁边的人:“你要睡便睡,抱我做什么?”
不抱着,万一她睡着的时候就被他给舍弃了,醒来就置身囹圄,那怎么办?肯定是抱着有安全感一点啊!
闭着眼睛,风月感叹着开口:“奴家没有见过全天下还有谁比公子的身躯还伟岸的了!抱着您,奴家感觉格外地踏实,就算天塌下来。也一定有您在旁边替奴家撑着!所以,奴家舍不得松开您!”
黑了半边脸,殷戈止难得地打了个颤栗,浑身寒毛倒竖,嫌弃之情溢于言表。
然而,嫌弃归嫌弃,还是任由她抱着,没挪窝。
“楼里的姑娘都是你骗来的?”他问:“不然为什么心甘情愿替你收集消息?”
听见这话,风月半睁开了眼。
楼里的姑娘十有八九都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的,沉默如何愁。尖酸如断弦,每个人都在深夜替她传递消息。她们可以过舒坦的日子,比如从良了安安稳稳地相夫教子,但是她们一个都没走,
没人骗她们,只是她们也经历过亲人和家园在一场大战之中什么也不剩下的痛苦,经历过挚爱和骨肉生生被人剥离的绝望。
心里有执念和恨意的人,是没办法好生过日子的,比如她,比如她们。
楼里的人是三年前零零散散自己来的,最先只有几个姑娘,后来越来越多,金妈妈把关,只收战火之中的难民,其余的。一概没让进楼。进来的姑娘们待上一个月就会知道自己的任务,也会知道有一个领头人的存在。
但她们不知道是她。
“你就当是被奴家骗来的吧。”风月答他。
殷戈止不悦地侧身,面对着她躺着,伸手掐了掐她的脸蛋:“那为什么她们都不认识你?你连在自己人面前都要伪装,是何目的?”
“目的吗?”风月咧嘴:“这群姑娘们都挺绝望的。连自己的贞洁都不在乎了,活着都是为了报仇。我是带着她们报仇的人,要是在她们面前,展现那一副任人欺凌的妓子模样,您说,她们会不会更绝望?”
心里莫名地一抽,殷戈止几乎脱口而出:那你呢?
你就不绝望吗?
然而他没问出来,面前这人打了个呵欠,跟只小猫咪一样,吧砸吧砸嘴,靠在他怀里就睡了。
不知道为什么,这女人总是喜欢贴着他,贴着他的背,或者缩在他怀里,要么就是伸了指头死死扣着他的手。
更糟糕的是,她这么做,他会觉得很安心,背后贴着人,莫名的觉得安全。怀里钻着人,莫名地觉得满足。
她身上有好多好多秘密啊,谁知道那一团团的东西里头包着的是刀还是什么,就这么抱着,会扎着他吧。
然而,想是这么想,他还是抱着她,闭着眼睛安心地睡了个回笼觉。
叶御卿站在门口的时候,就看见两个跟连体婴儿一样的人,衣裳都穿得整齐,却抱在一起睡着。
倒吸一口凉气,他有些不解,正想靠近点看看,面对他躺着的人就安静地睁开了眼睛。
漆黑的眸子一对上,叶御卿停住了步子,心里一跳,僵硬了一番,才笑着朝他拱了拱手。
看一眼旁边还睡着的人,殷戈止起身,无声地越过她,下床出去。
梦回楼隔壁的茶楼。
叶御卿伸手给对面的人斟了茶,笑道:“还以为要养上几日了,想不到殿下恢复得很快。”
岂止是快,简直是变态,还趁他不在去风月屋子里!
“多谢殿下关心。”接过茶看也没看就喝了,殷戈止道:“殿下有事?”
有毛的事啊,风月现在是被他包着的,他来看看是正常的好不好?
压着心里的不悦,太子殿下摇着扇子风度翩翩地道:“瞧殿下似乎很喜欢风月,果真跟御卿是一路人,连看上的姑娘都是同一个。”
看着他,殷戈止很想说你眼光真的不怎么样,但是想想好像把自己也骂进去了,于是沉默没应。
茶楼二楼空无一人,叶御卿觉得再跟这人打太极也没什么意思了,干脆开门见山:“御卿最近遇见些麻烦事,不知殿下可否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