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低头从带出来的书包里翻找那份离婚协议书。
“你看了吧这是我妈出事后,我从自己书桌里发现的,我不知道这是谁放到我这的,也许是我妈,也许不是可我不明白,我明明是看见过我爸妈的结婚证的,就算,就算我爸要离婚,那那上面的名字也应该是我妈对不对,为什么不是呢”
我把仔细折好收着的那份离婚协议书放到了曾添手边,听着他像是问我,又像是自言自语的说着话。
“我是看了,我也不明白怎么回事阿姨出事以前,你发觉你爸妈吵架,感情不好了吗?”我问曾添,眼前闪过近一年来他妈病容恹恹的模样。
曾添很坚决的摇摇头,眼圈微微泛红起来。
“要不是突然出事,我还以为自己很快就可以告诉你一个秘密了呢你知道吗,也就不到一个月前,我偷听到我妈跟我爸说,说我可能要有一个弟弟或者妹妹了。”
我呆住,看着曾添脸上淌下一行眼泪,看着他狠狠抹掉。
当年十六岁的我们,真的是想不明白大人的世界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等曾添的情绪平静了一些才跟我说,他妈妈昨天已经出殡下葬了,他不愿意在没了他妈的那个家里呆着,所以提前来上学了。
曾添垂头看着那份离婚协议书,指着上面那个陌生的女人名字问我,“你说,这个舒锦云到底是谁我爸是不是,还有别的女人,甚至还有别的孩子?”
我听得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马上摇头否定,“你别乱想了,曾伯伯不会的。”
我能理解他的心情,看着他平日里永远梳理整齐的头发现在明显有些乱,暗暗在心里叹息一声,可看着看着,我眼前又忽的闪过了苗语站在小报亭前的样子。
差点忘了这事。
按着我平时的性子,肯定直截了当就问曾添了,问他是不是早就认识那个苗语,怎么会认识的,为什么要瞒着我。
可现在,我知道不该问这些事,曾添所有的心思恐怕都在那份离婚协议上,在那个不知何许人也的叫“舒锦云”的女人身上。
我也好奇,那女人究竟哪位呢。
两个小孩子嘎嘎笑着从我们桌前跑过,我被吓了一跳,可这么一吓,我脑子倒是突然开了窍,我怎么就从来没往那方面想呢。
和曾伯伯有关的女人,牵扯上离婚协议的女人我想到了一个人。
忍住想马上冲回学校去问明白的冲动,我站起身催曾添快回学校吧,要上课了。
可是一回学校,我就借着上厕所的时间,跑到了曾念他们班门口,往里面看,曾念正坐在位置上看书。
我大声在门口叫他名字,曾念有些意外的看着我走了出来。
我示意他跟我走到走廊一角,直截了当的问起来,“我妈跟我说了你是谁的儿子,你不介意告诉我,你妈叫什么吧。”
曾念挑了挑浓黑的眉毛,“你干嘛要知道这个。”
我暗暗咬牙,“舒锦云你妈是叫这名字吗?”
走廊一角的窗外,午后的阳光正明媚,阳光照在曾念棱角分明的五官上满满的阳刚之气,可我却从曾念眼睛里看到了浓浓的阴寒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