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糊中，程凡第一个想法是被投入了虚空天河边的深牢大狱…

但耳边尽是一些凄惨尖厉的嘶吼，还有鼻端那一丝丝冰冷而腥秽的气息，证明自己绝无可能在天庭。

死气弥漫，挥之不去。

头颈、手臂、脚腕上连绵不断的刺痛，令他本能的感觉到了凶险。

“火！”程凡意识猛地一颤，从眉心召出了离火石藏。

石藏吐出赤红色火焰，烧得灰雾滋滋作响，一些奇怪的小东西尖叫着，畏缩着退回到黑暗中。

“叽叽！”小丑鸟由火焰中显出身形，扇着肉翅亲昵地拍打了一下程凡，又跳回到石藏中继续沉睡。

这是一个诡异的地方，阴寒湿冷，连朱雀南明离火都只能照亮周围两丈。。。

一切都是灰败的黑色。

看不到天空，也看不到前后左右，只有深不见底，单调到了极致的灰黑…

在距他不远处。

大团影子犹如蚊虫起伏，在灰黑雾气中不停变幻，时隐时现，隐隐传出争抢啃噬的奇怪异响。

“蓬！”程凡抖手打出一朵火焰，炸得那些影子鬼哭狼嚎，扭曲着消散开来，露出一具枯槁的尸体。

尸体上沾染着一层厚重的水雾，全身像是藕节拼凑而成，五官已经残缺不全，左臂上还缠着一条红色的绫带…

“混天绫？”程凡大惊失色，手忙脚乱的扑上前去，扶起那已经枯槁灰败的躯体…

毫无疑问，这具残缺的莲藕之躯，只能是哪吒！

突然，一阵微弱灵力由莲藕之躯涌出，混天绫随风轻轻扬起，飘落在程凡身上。

哪吒的声音轻叹一声，在耳畔悠悠响起，“卷帘，我这本源之身早就被李靖损坏，只能在暴戾、痛苦、残忍与阴郁之间挣扎，我就要死了！”

“三太子，坚持住，我带你去灵珠子分身！”程凡握着混天绫轰然起身，只要到了南月国，哪吒就能与祝淘雨合二为一，重新恢复功力。

“死对我来说，其实是一种解脱！”混天绫在程凡手中猝然挣了一挣。

“卷帘，灵珠子是我分割出来的童稚与纯真，我不会再去污染她，何况这里是黄泉忘川河畔，时间已经来不及了！”

“忘川河！”程凡喃喃自语，原来耳畔的浪潮起伏，居然来自传说中的黄泉忘川…

哪吒的声音越来越微弱，越来越飘缈，“卷帘，我毁去金砖、火尖枪、乾坤圈与风火轮，毁去天仙果位，才带你闯出天罗地网，你定要答应我一件事！”

“我会帮你报仇，说吧，你想要李靖怎么死？”程凡将混天绫紧紧贴在眉心处。

他不是个容易动情的人，但胸口突然酸胀，几滴男儿泪还是扑簌簌地掉了下来…

哪吒的声音渐渐消逝，只留下一缕游丝般的余音，“你以后一定要照顾好淘雨，给她真正的自由！别让她像我一样，永远生活在亲情与权势的禁锢之中…”

混天绫彻底失去了生气，仿佛变成了一条普普通通的红色布条。

程凡呆了半晌，珍而重之的将它叠好，收到混沌空间中。

哪吒死了！！！

这是程凡根本预料不到的事情…

他只觉心中空荡荡地难受，咬牙举臂，仰天嘶吼道，“李靖狗贼，你等着，我程凡誓要将你打落凡尘，再千刀万剐，让蝇蛆腐蚀你肉，野狗啃噬你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