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鱼却没发现那尽头的人物,只是叹道:“原来是这么个缘故,那哥哥你说,这么多人都是想当兵,他们怎么就一点都不怕死了?”红鱼不明白,在她眼里当兵就是老人说的马革裹尸还,所以她自然以为这些人都是不怕死的。
这问题倒是问得可爱,苏愉笑了笑,便是由着她闹。
这小侍儿是跟在旋宁身边的,见多了形形色色的人,可大多都不是正眼瞧他的,如今却听一个小姑娘满心满意的称呼他哥哥,登时也十分耐着性子同红鱼解释:“不是当兵就必死的,不过确实命运多舛。但人心中有大义,便也不惧怕这些了。”
红鱼很是赞叹不已:“那这些人可真好啊,若是换成我,我怕的要命的。”
是人当然喜生怕死,人之常情,红鱼如实说出来,倒多了几分赤诚可爱,那小侍儿被她的神态模样逗得忍俊不禁,恍惚中又想到了什么,倒是收了笑,面色恢复如常,又恭敬地对苏愉道:“苏小姐,这前头一直堵着怕是会迟了,奴才下去疏通一下。”
苏愉点点头,温声细语:“去吧。”
红鱼本来还想找那小侍儿说话,那哥哥长得清秀好看,说话也温声细语的,却见他离去的匆忙,便也只好放了帘子,重新坐好。
苏愉多看了她一眼,发现这小姑娘也是一脸讪讪不得意的模样,咦?她的两个小丫鬟怎么都这样呢?
那小侍儿冲着人群中占了官道的人说了几句,没一会儿长长的纵队到断成半截,倒是正好容纳马车经过。
苏愉径直被带去了汤泉宫,旋宁早早就在毓秀阁等着了,见她一来,欢天喜地的拉着她一起下水。
温热的泉水一下子裹挟全身,没一会儿,两人只觉浑身舒畅,泡了一会儿,两人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话。
旋宁惊道:“什么,王家那个给你发请柬了?”
苏愉点点头,倒是很奇怪旋宁为什么这么大反应:“是给了阖府的请柬。”
旋宁登时不乐意了:“她哪里是给你们府上的,是上回在马场看你大哥对你在意,想笼络你呢,这精怪总是这样,就喜欢同我争!也不想想她什么身份,就仗着她父亲是朝廷大员,连我这个公主都不放在眼里,总有一日我要让她吃苦头!”红鱼见小姐这般愁眉不展,郁郁寡欢,心中一紧,一边扶着苏愉往里走,一边暗自腹诽:那夜就不该帮小姐去找何管事,若非因此,小姐何至于每日都精神恍惚,心情低落?还不是因为知道了害死似月姨娘的人还没清理干净。
事情回到崔妈妈被打死的那一日,是夜,小姐辗转反侧睡不着觉,她那日正巧守夜,便出声询问,得知小姐想去找何管事问清当年的事,红鱼第一个反应是拒绝,毕竟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大半夜去找府里的男管事,这事传出去实在有碍小姐名声。
可耐不住小姐软磨硬泡,红鱼还是答应了。两人趁着月色偷偷跑到何管事的房门前。
拍了门,两人不管不顾的冲了进去,倒是将一把年纪的何管事吓得够呛。
何管事本来不准备说的,可是小姐用名声威胁他,说,若不告诉她当年实情,她当下就大喊说是何管事把自己从院子里掳来准备轻薄自己。
何管事怕的要命,才卷入一桩事,可不敢又被别人说他是个老淫贼,否则日后府里哪还有他的位置?
只好屈服于苏愉的胁迫之下,一五一十的将当初的事情说了出来。
原来当年似月姨娘确实是崔妈妈亲手所害,可千虫丝这种慢性毒药因为毒效好,又无色无味十分不易被人发现,是以十分昂贵,试问一个奴仆哪里买得起这样的毒药?
若说没有庄氏在后面推波助澜谁肯信?
可惜何管事至死不敢出来作证,连磕了好几个响头给小姐,绕是小姐又是胁迫又是求情,他是软硬不吃,到了最后小姐终于没了办法,失魂落魄的从何管事房间走出来,回来以后,整日都是这幅神色淡淡,怏怏不乐,丧气到极点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