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越来越冷,特别是骑着小电驴,虽然戴着头盔,可那冷风还是嗖嗖地往白安安的衣领里窜,她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她家住在那种没有电梯的老区,楼房外的白墙漆都有些脱离,有些还布满青苔,安安早就听房东说这里可能会拆迁,不过住了好几年了,一点动静也没有。
安安倒是庆幸没有拆迁,不然她在这繁荣的市区,根本找不到这么便宜的房子。
楼房一共有8层,安安家就住在第3层。
楼道里的灯坏了,时明时暗,她掏出钥匙正准备开门,这时,楼上又传来一阵阵珠子的弹跳声。
不用说,肯定是胖梨故意的,自从没卖菜给她后,每天晚上她都按时玩弹珠。
安安有去找胖梨理论过,可人家根本不听,依旧到点就开始。
推开门,黑漆漆的客厅里坐着一个人影。
“妈,你怎么还没睡啊?”
安安打开灯,得亏她胆子大,要换成别人,不早吓哭了。
“妈,是不是楼上吵醒你了?”
这种老区没有物业,房东肯定也不会为了她们得罪胖梨,报警吧,这种小事警察也不会处理,这让安安有些头疼。
她睡眠沉,倒是不容易被几声弹珠吵醒,可杨丽芬睡眠质量本就不好,被惊醒了就很难入睡。
杨丽芬拍了拍沙发,“安安,你过来,妈妈有点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安安坐下来,握着她的手,还把头靠在她的肩膀上,只有这一刻,安安才觉得,自己也是个有人疼的宝宝。
杨丽芬欲言又止,她实在不知道怎么开口。
安安抬起头,察觉到她的异常。
“妈,我听着呢,你说吧。”
“安安,今天,你,你舅妈来电话了,你舅舅想承包一个学校的食堂,想跟我们借五万块钱,妈已经,已经答应她了。”
安安松开手,摸着开始隐隐作疼的脑壳。
以前父亲在世时,曾经借了好几次钱给他们,拖了十来年,一直到父亲生病才还回来。
前年舅妈又开口,借了两万,去年借了三万,说要盘一间卤肉店,没想到,现在开口五万,他们明明知道自己家欠一屁股的债,怎么好意思开口?
倘若他们每次还了再借,安安都不会说什么,可他们并不理解,“有借有还,再借不难!”这句话的真正含义。
安安心里不痛快了。
“妈,我每天不到六点就起床,一直卖菜到中午,紧接着赶去送几十份的外卖,晚上我送完外卖还要去跑龙套,每天都是十一二点收工,回家后我还要赶稿子。
我每天就像一个陀螺似的转个不停,我真的好累。
妈,咱们家还欠几十万没还,你能不能心疼心疼我?”
安安忍不住对着杨丽芬吼了起来!
自己家的债都没还清,还管他们做什么。
以往,她的舅舅从不会主动联系杨丽芬,也从不会问问她们母女俩过的好不好,待到借钱的时候,舅妈才会打电话来。
她就不明白了,为什么杨丽芬对待娘家的事,就跟一团棉花似的,软的连拒绝的能力都没有,哪怕自己家如此困难,她依旧一口答应下来。
杨丽芬眼眶湿润,像做错事的小孩般,不敢直视安安的眼睛。
当年她不顾父母的反对,非要嫁给白光。
天真的以为,就算她嫁到外省,她也能经常回家看看父母,可事实并非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