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凝面无表情:“父亲,女儿前来是有事要与父亲商讨。”
宋玉则紧了心神,“什么事?”
“今日我面见了太子殿下。求太子殿下,能出手相助,救下哥哥。”
宋凝此话一出,宋玉则更加紧张。这太子殿下如果愿意救他的儿子,那便是意味着放弃了自己的太子妃,太子到底向着谁家,再明显不过了。
可是,这太铤而走险了。宋玉则向来保守行事,对于宋凝的剑走偏锋,他难免有些生气:“凝儿,你此举可经过了为父的同意?你现在完好无损便罢了,若是太子殿下向着的是柳蕴娇,又有心处置我们宋家,你可就真真是连累宋家了!”
宋凝冷笑一声,她对这个不中用的父亲向来没有多尊重。“女儿不傻,知道没有什么事是能哭来的。我给了太子殿下一个条件作为交换。”
宋玉则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快说。”他催促道。
“江南水患官官勾结的名单。”
“你!你——”宋玉则气结,气血上翻,当即从榻上站了起来,一根食指不受控制地颤抖着,死死地指着面不改色的宋凝,他多恨不能抽这个女儿一巴掌。
“你这是要让宋家万劫不复吗?”
宋凝看着宋玉则颤抖的身体,忽然笑了,双目变得通红:“母亲卧榻多年,父亲从不过问。父亲南下办公三载,期间一封信都没有写给母亲,却在回来的时候带了个新姨娘给母亲问安。你何尝把我们母女当成宋家人?”
宋玉则前进一步,宋凝便后退一步。宋凝忽然醒悟过来自己来这一趟是为何,切莫忘了初衷,走歪路,父女先成了仇。她眼里蓄满了泪,跪在宋玉则面前,伏地啜泣,“父亲,是女儿冲动。但是父亲不是一直想摆脱江南那群巴蛇吞象的家伙吗?女儿知道父亲一直以来都在为此事寝食难安,何不直接断了与他们的来往,填清那些缺口,从中抽身呢?深陷其中,迟早是要被发觉的。”
向来不低头的宋凝竟哭得这般凄惨,宋玉则想打的那一巴掌还是被自己捏在了手心。他叹了一口气,扶起泪眼朦胧的宋凝,叹息道:“一旦涉足泥潭,想要干干净净出来,不沾泥,怎么可能。从中抽身,呵,说得容易。”
“父亲先别急。殿下并没有当即答应我的请求,他问我,我是如何知道的?还问我,我知道多少?”宋凝摇了摇头,“女儿不知道怎么回答。殿下见我没有作声,他便挥我下去了。”
宋玉则抿了抿唇,老练的眼角聚起层层皱纹:“殿下怕是不相信你。”深深地看了宋凝一眼,心中犹有后怕,“你倒是聪明,没有当即回答。这件事,确实应该与为父商量。”
宋凝嗯了一声。
“的确,我早就想过摆脱他们。但在一两年内,恐怕无法做到完全撤离。填清金银的缺口容易,但断了与他们的来往,并非易事。宋家能有如今的势力,少不了当初他们替宋家打点的功劳,若为父忽然从中抽身,免不了打草惊蛇,给宋家招致灾祸。
若殿下后续问起你,你便说,是为父任职南下巡抚的时候,察觉了此事。但因为事关重大,在没有拿到确切证据之前,为父不敢轻举妄动,上报朝廷,但为父一直在暗中调查。
至于名单……你先报这几个人。”
宋玉则拿来纸笔,在上面写下五个人的名字。
皆是贪污数目巨大,平日里又招摇惹事的几个地头官,花天酒地,胡作非为,欺软怕硬,民心不向,仇家成数。他们不会怀疑宋玉则。
“殿下若要顺着这五个人查下去,一时半会儿也查不到为父身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