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蕴娇的心扑通扑通跳,他的催眠术该不会是国际标准的“望闻问切”吧?
他忽然歪头咧嘴一笑,方才严肃死板的脸忽然多出一些顽皮的意味。
“给太子妃娘娘拿个坐垫,坐下催眠,坐下催眠。”
大理寺卿按照他的要求吩咐下去。
大理寺的人都很懂得“咬文嚼字”,太医吩咐了是坐垫,那就必须是坐垫,不能是椅子凳子。于是柳蕴娇在众目睽睽之下一屁股坐在坐垫上,鸦雀无声的大堂里,屁股沉闷陷进坐垫窝窝的声音格外明显。
封太医笑眯了眼,蹲下身来,将药箱放在一侧。
“太子妃娘娘,接下来的催眠请太子妃娘娘不要太过焦虑,一切听从微臣的话去做就好了。”他对她眨眼睛,眼皮开合得极快。
以他们两人现在的高度,众位听众和大理寺卿基本上只能看到他俩的脑瓜顶和额头。太医背对着听众,但他一蹲下,柳蕴娇几乎就看不见诸位听众的双眼了。不过有一个很大的问题,封太医,他的眼皮好像从蹲下来那一刻开始就不太正常,一直朝着她眨巴眨巴的,太医的眼皮子是突然出了什么毛病吗?
封太医的眼睛皮子忽然好转了,他朝她笑着,继而打开药箱:“太子妃娘娘,选一个吧。”
药箱里摆放了好几个小玩意儿,有笔,有铃铛,有丝带,甚至还有一把匕首。柳蕴娇摸不着头脑了。钟摆呢?催眠不应该给她拿个钟摆出来吗?
柳蕴娇拿起了一把匕首。
封太医似乎有些惊讶,“女儿家的,竟不怕这东西?”
当然怕了。但是相比之下,拿笔,拿铃铛,拿丝带,反而更让她觉得会翻车。
毕竟人一想到匕首,基本上只能联想到划割,伤害,破势这一类的词语。她便有种把未来握在掌心的错觉。
柳蕴娇只是摇了摇头。
封太医便开始进行催眠了。他的声音很柔和,带着诱导的意味:“太子妃娘娘,请看着这把刀身。刀身上有九九八十一个文字,请娘娘把它们都找出来,并在心里默念。”
好,极好。柳蕴娇松了一口气。
柳蕴娇根本不认识这个世界的文字,那这把匕首上带有催眠性质的字意,便与她无关。
匕首上那如蚂蚁一样小的字团有些花眼,即使她看不懂,还是装作努力认读的模样念下去。
封太医忽然道:“太子妃娘娘若困了,就闭上眼……微臣的问题都很简单,太子娘娘听凭自己的内心回答便是了。”
催眠审讯的效果非常好,打开了太子妃那张像鸭子一样硬的嘴。
只是太医的问题越问下去,宋凝的脸色就越难看。
难道昨日柳蕴娇对自己交代的话确实是真相?不,不可能,姝莺不敢对她说假话。若是真相,柳蕴娇又怎会那般紧张,求自己替她打点?难道,是柳蕴娇故意放出让宋凝放松警惕的错误信息?那姝莺呢?也被她骗过了吗?!
审讯结束,柳蕴娇演技大发地身子一歪,倒在地上。
哦买噶,头先着地了,真疼。
柳蕴娇眼泪都快疼出来了,面上还是纹丝不动,稳如佛。
大理寺卿接过少卿审讯宋珩的供词,点点头,宣布双方供词一致。按照晏楚律法,这样的情节双方都不构成罪责。
宋凝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怎么会这样?!难道不应该是柳蕴娇自导自演,侮辱宋珩清白,被关入宗人府吗?
那她昨日苦苦相求太子殿下饶了宋珩,一切都成了笑话?
宋珩无罪,柳蕴娇也无罪,又有谁需要饶恕?
肯定是太子从中作梗!那个封太医,清白了一辈子,放言不站队任何人,暗地里却被太子收买!哼,好一个道貌岸然的摄魂医。
柳蕴娇身子软趴趴的,被婆子们带离了正堂。宋凝似乎看到柳蕴娇眯起了一条眼缝,勾起的嘴角,那是对她无声的挑衅。
那胡编乱造陷害太子妃宋学士的奴才当即被送去奴役局受刑。
此案一结,柳家人和宋家人面上打起了哈哈,互相宽慰着这桩案子果然“是个误会”。
宋凝有些僵硬地随着宋玉则的步子离开大理寺。
柳蕴娇,这次算你走运。你以为你还能嚣张多久?过不了几日,就好好尝尝面容尽毁的滋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