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妮子,年纪轻轻,就知道算计他!她是早就摸透了自己的性子,故意找丫鬟多放了一个杯子,好叫他难受,只能差人收走。收走了茶杯,贺南山不得水喝,口渴之际,小丫鬟将功补过送上茶水给他,他不推拒,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到这儿就入了小妮子的套了,茶水里有泻药,他又知道东御花园有个被人遗忘的茅厕,秉着就近解决的心态,自然就听到了她们的对话。
怪不得那小妮子故意将马氏元氏的身份清清楚楚点了一遍,就是点给贺南山听的!
贺南山欣赏太子妃之际,心头也有些恼怒。自己这么一把年纪,还被小丫头摆布了?
吴太傅心头怒火中烧。贺南山这个老人精,他竟早就发现自己在监视他,如今反过来算计自己。他可不是去什么草丛里如厕,被贺南山这样一摆,也必须是如此了。否则堂堂一介太傅监视礼部尚书的流言传了出去,他要如何自处!
贺南山笃定吴太傅不会反驳他,这一把,赌成功了。
“贺大人所言没错。老夫确实也听到马氏元氏二人撺掇太子妃出言谋逆,但太子妃聪明定心,能稳住自己的立场,不被旁人所左右,这也是老夫佩服之处啊。”吴太傅摸了一把胡子,摇头晃脑地夸赞。
朝中谁人不知贺南山和吴太傅不对付?他们二位如果哪天意见一致,那便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两个素来针锋相对的人都站出来为太子妃作证,谁还敢怀疑太子妃所言是假?
真正可恶的人,就跪在地上!
严青和胡久林身为她们的丈夫,也跪了下来,哀求着皇后网开一面。
接风宴上,怎么可以对两个不赞成续签和协的人网开一面呢?
虽是免了两位大人的连坐之责,但马氏元氏的罪责难逃,很快,吴石得了皇后的命令,调人将马元以及元芷三人带到大理寺细细盘问,拟定罪状。
“既然事情已经有个了结,大家都各自回到座位上,继续吃宴吧。”
不愧都是朝廷大员,各个心理强大,得皇后命令,宴席上的气氛马上就恢复了之前的轻松快活,仿佛不曾发生方才的几场插曲。
端懿皇后有些愧疚地看着霍舒:“宴上发生这样不堪的事情,本宫替她们向王爷表达歉意,还望王爷莫往心里去,两国长久的和平才是最为重要的。”
霍舒站起身行了个大礼,他委实也是不好意思的。若不是天玄主战派主和派矛盾日益凸显,皇帝摇摆不定,也不会有人蠢蠢欲动,对晏楚设下多处关卡,不利于两国往来。
“皇后娘娘言重了,设计陷害之言,在下岂能当真?在下十分感激皇后娘娘能为天玄做主,也十分敬佩太子妃年纪轻轻就有如此玲珑心思,实乃晏楚之福。”
不知是不是霍舒的错觉,他总觉得自己夸完太子妃过后,就有一道如刀子一样的视线朝他射了过来。
“太子妃能有如此成就,都是太子爷教的好。”端懿皇后满意地笑着,看柳蕴娇的目光真是越来越疼爱,越来越喜欢。
霍舒心里又不是个滋味了。
插曲完毕,酒也过了三巡,是时候进入正题了。
“皇后娘娘,这协议到底什么时候能签?”霍舒询问道。
离得近的吴太傅闻声看向这边,朝他举起一杯茶,不等霍舒回敬,吴太傅一口饮下,道:“泽景王莫要太紧张,陛下一时半会醒不来,还有太子殿下。如今太子殿下已弱冠,又是和平协议的负责之人,皇帝签不了约,让太子殿下代劳,也是无可厚非的。”
柳蕴娇心头一紧,来了来了,吴太傅他开始了。
她下意识地看一眼贺南山,希望贺南山能以律例的条款反驳吴太傅,让太子来续签是不符合规矩常理的。
贺南山方才已经帮了她一把,再让他开口,还得看他的心情了。他现在一个人喝着闷酒,显然心情不怎么样。
霍舒想了想,道:“可是协议的签约者必须对协议负责,保证三年内不战争,有此权力做出保证之人只有当权主政者。谁主政,谁来盖印鉴,如今晏楚的主政者是齐元帝,和协认的,也是齐元帝的宝印。”
吴太傅点头,自然而然地说:“当然是要盖陛下的宝印了。如今陛下迟迟不见转醒,而王爷的续签又必须在今天,若要老夫来说,无外乎是两种办法。其一,等到今夜子时,或许陛下会醒来续签;其二,让太子殿下代劳。殿下既然是协议的负责人,又是既定的下一任皇帝,代劳陛下续签,为的是两国和平,不想过了今夜出什么岔子。想来太子殿下知道如何取舍。”
霍舒微微一笑,这个老东西,和天玄皇帝定是有些联系的。
否则,他不会认为过了今夜不签和协就会出岔子。
毕竟天玄帝告诉他,今天若签不下和协,就撕毁,一了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