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懿皇后记得,多年前也曾有一位女子与皇帝争辩过。她才情横溢,自有主见,敢于与皇帝辩论,也敢于抒发自己的心气,但到底是她未曾得到皇帝的爱意,当即被皇帝以大不敬之罪降了品级。过了不久,皇帝甚至因为得道大师算出的一卦便认定她八字与国脉相冲,将她发配到遥远的闻觉寺为晏楚祈福三年,方可回宫。
一个被爱着,得意洋洋。一个不被爱,下场惨淡。
再看这椒房粉饰过的宫殿,也似乎没了意义。她何尝不是和静妃一样,从未得到过皇帝的爱呢。所以她在这宫里,举步维艰,小心翼翼,曾经还是妃子的时候如履薄冰,如今虽是熬出头了,却从未觉得有半分的幸福。
柳蕴娇抓着一只烤羊腿,美滋滋地啃着。肥油从她的嘴角缓缓下淌,晏惊寒只稍看了一眼,扬了扬唇,把自己的手帕给她,叫她好好擦手擦嘴。
烤全羊真乃人间美味。
柳蕴娇现在想想,既然不打仗,天玄送些肥牛肥羊进贡给晏楚就好了。战马在和平治世除了吃草也没处用,还不如牛羊能做成美味让人痛快一场。
吃饱喝足,柳蕴娇葛优躺在座位上。
晏惊寒开始看不下去了,“娇娇,坐要有坐相。”
她瘪了瘪嘴,屁股往上溜,不情不愿地坐直了身子。
奴才们上来撤了余下的吃食,舒嬷嬷进殿来报禁绝军的人在外头候着求见柳蕴娇。
柳蕴娇神色微凛,很快便猜想到是什么事情。
端懿皇后与柳蕴娇视线相靠,低低问道:“可是静妃的镯子有了下落?”
舒嬷嬷心领神会地添了一句:“说是为了淑娴宫的事求见太子妃娘娘的。”
“那便是镯子有下落了。”柳蕴娇心底多了几分快意,等了这么久,青儿那边总算是有动静了。
晏惊寒眼里没什么情绪,柳蕴娇派遣暗卫的事,他一直了如指掌。不过淑娴宫的主位并不是个好对付的,他决定与她一起走一趟。
柳蕴娇稍加收拾自己,便要往外头走。侧身的光线暗了暗,她转头一看,是晏惊寒,此刻他站直了身子,目光平视前方,脸色严肃。
“殿下去哪儿?”
“孤陪你一块去。”他话音刚落,便先快步走上前。
柳蕴娇愣了愣,才回过神来跟上他。
“殿下,您随我一块儿,莫非是打算帮我处置那丫头?”柳蕴娇神情雀跃,恨不能马上帮晏惊寒回答称“是”。刚刚填饱肚子的她其实并不是很想马上出活儿,如果晏惊寒愿意帮她这个举手之劳,她乐见其成。
“孤未曾说过帮你解决那丫头。只是母妃的遗物尚未归位,孤心中不放心,须得亲自看到你好好处理完此事才行。”
他不想她生出依附偷懒之心,便是想让她多历练一些。如今朝中局势严峻,想对他动手之人比比皆是,她是他的枕边人,他是真心希望她能成熟强大起来,至少不需要自己在经历生死的时候分心来照顾她。
“哦,我懂的。”柳蕴娇也不失望,反而一鼓作气。对付一个小丫头,她认为自己的本事绰绰有余。
“此外,贤妃与孤对立,孤不想让她察觉孤在意你而对你下手,所以孤可能会做一些令你生气的事。”
言外之意是,我提前打了预防针给你,你当时可以生气,但是事后如果还气,就得给我忍着。
柳蕴娇倒是很欣赏他的做法,毕竟两人刚刚才为了接风宴上的小事两相争辩,“太子爷是要与我坦诚相见了?不隐瞒了,提前与我通气?”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