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青衣女只说了一句,“时日已到。”
老国主当初为了救七古国,与旱神允诺,以五年为限,五年后将自己作祭品供奉给她。
可人活久了,欲望更重了,哪里舍得早早离开尘世间。
这五年来,他一直在试探青衣女到底有没有妖法,在确认她只不过是个会老会病的普通弱女子后,顿觉好笑,莫不是一切都是自己在骗自己,根本没有什么旱神。
所以,他可以轻易的将五年的国泰民安封为自己治国有道。
故煽动民众,将青衣女绑上祭天柱,活活烧死了。
青衣女死前,抬头望了眼天,那天的雨依旧大的不行。
却在青衣女死去的那一刻,戛然而止,七古国的土地受了诅咒,一旦逃出去,必自焚化灰。
“阿玥有何感想。”长及忽然问。
“唔,”俞玥不知何时靠到长及腿边不自知,“我觉着,青衣女是在考验那老国主。”
土地一愣。
“既然是神女,自然不屑凡人一条命,国主食言毁诺在先,后还害无辜人的性命,“俞玥摇摇头,“青衣女或许只是因神女托梦方来此地,后无辜枉死,才怨气不散?”
长及诶了一声,“变聪明了。”
俞玥仰起脑袋对长及笑,“嘿嘿,听主子讲故事听多了······”
长及抿唇,“不过,青衣女并非神女托梦而来,而是神女一小小分魂。”
难怪,小土地自然没法子收了她。
“老国主去世后,新主即位,他搬空国库与极远的昌国签了八年之约买水,小国主心系百姓,是个为国为民的好君主。”土地老爷说到这处,不禁泪眼婆娑。
八年之约一到,小国主已没有钱买水了。奇怪的是有一晚,宫外不知何时生了一棵极大的树,刮上一刀,便会从树里流出清澈甘洌的泉水。
“那树是小国主?”
土地点点头,哽咽住了,掩面啜泣,“百姓只以为小国主病了,不知道小国主为了赎老国主与百姓们的罪,付出了什么。”
小国主为平息旱神的怒气,甘愿化树,活活受百姓们日日夜夜的刀剐之痛。
可好像还是不够,青衣女反而变本加厉,誓死要拉整个七古国的人陪葬。
“那青衣女现在何处?”俞玥问。
“她已化身旱魃妖身,许是知上神来了,早躲起来了。”
“那棵树。”长及起了身。
小土地急忙站了起来,“神君且随小的来。”
干枯的树底下。
茂盛的大树不在,早已出不了水,仍有心不甘的人在用小刀不停的刮着。
俞玥好奇凑上前瞧,大树还在很努力的渗水,好不容易挤出一滴来,人们便拥上来,俞玥跳后躲过,虽隐着身形,可被人穿过还是不好受。
长及走近,凉意袭来,俞玥看着被撕下的一张张枯树皮,“大神,他要死了。”
“本君能救你与你的子民,你跟不跟我走。”长及启口悠悠问道。
等了良久,久到俞玥以为那树真的咽气时,只听极其微弱的声音传来,“谢,谢神君,不,不过,这是,我甘,愿的。”
那虚弱的声音和着了阵阵热风,带着丝丝阴凉又消散了。
三人站在树下许久,直到土地颤颤巍巍的抖着腿背过身去,俞玥知道,小国主要去了。
轻轻的,有极轻的低吟在耳畔回响,“望神君,莫怪,她。”
那丝丝凉意再次袭来,伴着一枯卷的落叶,滑过俞玥与长及眼前,俞玥瞳孔猛地一缩,她眼前快速闪过小国君与青女的种种画面。
十五年前的七古国。
老国主命未来小国君进七古观进修。
国师青女正主持此观,老国主此用意,无非是让小国君借进修学习名义来监视观察国师。
小国君只知道父王要他记住国师的一言一行,每日会考核他今日所学。
小国君有认真在看,很认真在记。
看着看着,他发现自己有了不一样的感情。
这位不爱笑的国师,会因为自己折了只草蚱蜢送给她而笑弯了眼睛;
这位不多言的国师,会因为自己煮坏了一锅粥而不厌其烦的教会他;
这位不好动的国师,会因为他不会爬树而卷起衣袖,抱起裙摆爬上树打枇杷......
渐渐的在他眼里,她慢慢的从高高在上的国师,变成一个单纯的小女孩。
俞玥眨了下眼睛,难道?小国主,是在为,青衣女赎罪?
万里无云的高空忽的布起乌云,百姓们纷纷下跪磕头,祈求雨神降雨。
却听天边响起那凄惨的嘶吼,“你们,都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