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在齐王行台的同僚,如姜俭、苏湛等人,元冠受统治关陇以后,现在在西魏个个身居高位,最差的也是一部侍郎了。
再看看他,现在还是个中书舍人,元颢入洛,他连这个舍人估计都没得做了。
可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再去悔恨也没什么意义了,高道穆理了理大脑中的思路,开口向皇帝元子攸献策。
“陛下,现在臣有上下两策,可供陛下抉择。”
“高卿。”元子攸面容忧愁,叹了口气说道:“咱就不玩这套了,有什么对策,赶紧说吧。”
“咳”
高道穆有些尴尬,直言道:“伪帝元颢所部,人数不多,能一路势如破竹至洛阳,只不过是因为朝廷主力一在河东,一在山东,若是陛下御驾亲征,重赏宿卫勇士,背城一战,定可以击败元颢军,最不济,洛阳城坚,也能守住等太原王尔朱荣、上党王元天穆回援京城。”
元子攸有些无语,质问道:“高卿,莫非大梁城不坚?荥阳城不坚?虎牢关不坚?还是高卿以为论守城,朝中还有人比得过杨津?”
高道穆知道元子攸怕了,急忙话锋一转道:“若是陛下担心胜负难料,不如从河桥北渡黄河,暂避锋芒。然后征召上党王、大将军元天穆,太原王、大丞相尔朱荣前来勤王,令其各自率军护驾,一北一东互为犄角,前往讨伐定然无往而不利,此为万全之策。”
“高卿此言有理,此言甚有理!”
元子攸心下稍微安定,又踱了几步,命高道穆就在显阳殿的油灯下写诏书,同时传唤领军将军,河阴之变的另一位主要参与者元鸷率领禁军随行。
元子攸的心里很清楚,他得位不正。
元子攸的所有权利都来自于尔朱荣的武力支持,失去了尔朱荣,他没有任何理由来继承皇位。就像当初元冠受所说的,既然元子攸都能当皇帝,那自己也可以。
在帝系的继承权上,跟处于元子攸同样位置的人一大把,元子攸只不过是沾了爷爷留下的名望的光罢了,才被尔朱荣所拥立。
在这时,北伐军即将兵临城下,元子攸内心的恐惧无以复加,洛阳城中所有人都有可能是他的敌人。
不管平常怎么怨恨尔朱荣,现在元子攸唯一的选择就是北上,去投奔尔朱荣,只有在尔朱荣的大军里,他才有安全感。
五月八日,得知了皇帝元子攸在禁军护送下秘密北逃的洛阳文武,收拾了一下心情,在临海王元彧,安丰王元延明这两位河阴之变中硕果仅存的王公的带领下,封存国库,带着全套当初在河阴迎接元子攸的皇帝仪仗,去虎牢关方向迎接元颢。
五月十日,率领着浩浩汤汤的北伐大军的大魏皇帝陛下,终于抵达了他忠实的洛阳。
至此,大魏的江山上,出现了三个皇帝并立的局面。他们分别是占据了关陇的元冠受,占据了河南淮北的元颢,占据了河东、河北、山东的元子攸。
五月十一日,元颢改元建武,宣布大赦天下,并加封陈庆之为侍中,车骑大将军,左光禄大夫,食邑一万户。
一年之前,仓皇南渡。
一年之后,煊赫北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