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不好再干了。”玉英摇摇头,接着说以后的事。
她有了这一百万,又怕再发生类似事情,于是就辞去了秘书工作。又想,也不能就此闲着,坐吃山空。想着,这事不能就这么完了,又去找到老板,说她在广州开了一家该公司的商品展销店,专门展出销售公司的优秀产品,既做广告,也做生意,请求老板支持她。老板心有余悸,想借此笼络她,挟制她,就批准以出厂价提供她公司优秀产品,货款待她销售后统一结算。由于价格便宜,薄利多销,几年来,她的展销店不断扩展,又开了多家分店,赚了好几百万;于是她买了房,买了车,雇了营业员和业务主管,自己做起老板来。
因为她的商店打着公司的旗号,又由公司直接提供廉价货源,她与老板有了割不断的联系,经常来往,前嫌渐消,还产生了一些感情。一次,她到总经理办公室找老板批货,老板给了她特价,她表示感谢。老板摆摆手,让她坐下,然后向她吐露苦衷。老板说自己年纪渐老,已经年近花甲,由于夫人多病,不能生育,至今男孩女孩没有一个,偌大的企业集团,面临着后继无人的恐慌。因此他生发出借腹生子的愿望。希望她在苏北农村给他介绍一个合适的人选。她没敢答应,说农村人封建得很,哪肯做像这种事?却也没有十分拒绝。不想,她回家探亲,在县城遇到小梅,说起玉郎患了白血病,急需做骨髓移植,但费用昂贵,筹款艰难,她想起老板的托付,便向小梅说起此事。
小梅听了玉英曲折离奇的打工发财故事,突然醒悟,问道:“你说的老板就是张敬业吧?”玉英觉出自己失口,掩饰说:“不是不是。管他是谁,就是个混蛋。”小梅见玉英不承认,也不便再问。她认定这个老板就是张敬业。想到自己也将和玉英一样跟张敬业干同样的事,也拿他一百万,一时感慨万端。不同的是,玉英是事前不知,事后追讨;她是事前明知,自愿钩,而且签了协议。其实,说到底,都是被逼无奈。她心有感触,也不便说明,只好说:“你是因祸得福,虽然受了伤害,但结果还算不错。我最终还不知是个什么命运下场。如今已经签了合同,无可悔改了,也就不管它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来,喝酒!”她举起酒杯和玉英干了一杯。玉英喝完酒又斟满,一时无语。
小梅见玉英不肯承认和张敬业的事,也不便再说此事让她难堪,于是转换话题说:“你如今房也有了,车也有了,事业也有了,也该考虑考虑自己的事情了,总不能一个人过一辈子吧?广州是开放城市,人才荟萃,有合适的,找一个嫁了吧。”
年过三十未婚,这是玉英目前最烦恼,也是她最怕提及的事情了。她叹息说:“经过这么多风风雨雨、酸甜苦辣,我也常常这么想:趁着自己还算年轻漂亮,经济也有了一定基础,尽快找一个合适的嫁了,也算终身有靠,有了归宿。但是,大龄青年恋爱结婚谈何容易?这些年就一直没有遇到合适的。你说,我混到了今天这步田地,容易吗?再嫁个打工仔,不甘心;嫁个当老板的吧,年纪普遍偏大、偏老,心里别扭,不顺心,也怕回家被人笑话。哎!我也经常替自己犯愁呢。”
小梅说:“广州城这么大,你认识的人这么多,难道就没有一个适合你的?是你如今当老板了,有钱了,眼光太高了吧?”再三追问。
玉英听了,迟疑半天说道:“我最怕谈及这个问题了。你知道,我的婚姻问题一直不顺利。在学校,那么多追求者,我也择优处了几个,结果都无果而终。回到家里,又遇到乡长的儿子纠缠,闹得纷纷扬扬,最终不欢而散。来到广州,又被老板设计陷害。虽然我也知道自己年龄大了,应该尽快结婚,但是一想起那些事来就忍不住伤心,难过。不过,最近有了点进展,有人给我介绍一位姓廖的大学教师,刚从国外留学回来,三十多岁,见了一面,感觉还不错。就不知以后能不能处得来,处得下去,最终结果怎么样,所以我也没敢对你说。”
小梅听了十分高兴,说:“这个条件不错,年龄也相当,正好符合你的要求。你要抓紧点,紧抓不放,紧追不舍,争取一年内结婚。明年我出来,好喝你们的喜酒。”
玉英说:“但愿如此。你协议期满,顺利归来,我恋爱有成,喜结良缘,喜加喜,好事成双,我一定请你做伴娘。”
小梅闻此,想及即将开始的这一年多的生活,自己无法掌控,完全听人摆布,无法想象,福祸莫测,不免又难过起来。感叹说:“你命好,逢凶化吉,遇难成祥,如今身价千万,成了大老板了,不愁找不到条件好的,你们一定会成功的。想起我和大生结婚时,你给我做伴娘;你结婚时,我多么想给你做伴娘啊!可是我这一去,像进了牢笼,任人摆布,完全失去了人身自由;一年后,还不知是人是鬼,成了什么个模样,还妄想做什么伴娘呢?”说着竟流下眼泪来。
玉英连忙安慰她说:“你放心地去。根据这些年我对张敬业的了解,他这个人虽然有些好色,但心地还不算坏;特别是对年轻漂亮的女人,不但出手阔绰,还有些怜香惜玉,知道疼爱。你长得这么漂亮,又这么年轻,他又盼望着你为他生孩子;我敢保证,他对你一定会爱护有加,衣、食、住等生活条件一定不会错。等个一年多,你给他生个孩子,无论男孩女孩,他都会很高兴,说不定,他还会额外奖励你一笔钱。我呢,你也不必挂心,今天借你吉言,我如果能如愿和廖先生结婚,一定请你做我的伴娘。”
小梅擦干眼泪摇摇头说:“我也只是说说而已,你也不必等我出来做伴娘,你们两人谈好了,都愿意了,就抓紧把婚结了。我就是出来,身子不干净,也没有资格给你做伴娘了。”玉英明白她的意思,说:“你瞎说什么?我们来广州,就是来赚钱混生活的,无论干什么,都是一样,一个目的。人呢,你还是你,我还是我,我们还是好同学,好朋友。我如果忌讳这个,还会把我失真的事情告诉你吗?放心地去,我等着你。”
小梅依旧摇头:“你千万别等我。生孩子不是买东西,只要有钱,到商店就买得来。虽说怀胎十月,那也得怀才能计算时间。还不知什么时候怀得,这时间是不好计算的。至于说钱嘛,张老板答应给一百万,已经不少了,我也不盼望他额外再给奖励。我只盼望着有了这一百万,早日给玉郎做完手术,孩子身体恢复健康,像以前一样学读书,我一年后平安回家,阖家团圆,事情不被暴露,我们一家三口还像以前一样好好过日子。”
玉英见小梅忧虑重重,鼓励她说:“你不说按照排队,下一个做骨髓移植的就轮到玉郎了吗?现在有了钱就好办了。明天你就把钱寄回去,叫大生抓紧通知省医院,说明手术费已经筹备齐了,一有合适的骨髓,就叫他们立即通知玉郎去做手术。你放心好了,现在医疗技术这么发达,医院条件这么好,手术一定会做成功的。一年后,你拿着余下的几十万回到家里,就会看到一个健康活泼的玉郎在学读书;你和大生,再拿这些钱开个加工厂,或者开个商店,你们的日子就发了!”
小梅听了玉英的话,想想玉郎病愈后的情景,也露出难得的笑容,说:“我做出这么大牺牲,就盼望着有这一天了!”
玉英见啤酒没有了,又叫服务员送来两瓶。她斟满两人的酒杯,端起来对小梅说:“今天多喝点,明天你跟张敬业去了,咱们就不能见面了;再见面,就得一年后了。我还没告诉你,张敬业这老东西,他怕我走漏消息,不肯告诉我你们的住址,也不准许我去看望你。请你原谅,别埋怨我这一年不去看你。”
小梅喝了一口啤酒,说:“我理解。协议书明白写着呢,我必须在他设定的范围内生活,不得与外人通信、通话、及一切交往。我既然签了字,拿了人家的钱,就要照此执行。”稍停,她又喝了一口啤酒,接着说:“说实话,到那种地方,做那种事,我也不希望你去看我;看见了,两人都不好意思,只会让我蒙羞。这件事,我对任何人都没说过。记住!以后你回家,千万别说漏了嘴——这是我今后对你唯一的希望!”
玉英说:“我知道的,这关系到你的名誉,你的家庭,你和大生的感情,我绝对不会说的。”她想了想又问小梅:“这件事,不知道你是怎么对大生说的,如果回家探亲,万一他遇到我,向我问起你的情况,我该怎么说?”
小梅顿时脸红了,说:“这件事,以及你在这边的情况,我一概没有对他说过。如果他问你,你只说不知道,没有见过我就完了。至于我来广州是怎么对他说的,我是另外编了一套谎话骗过了他,内容实在不好意思告诉你,你也没有必要知道。”玉英点点头,表示理解。
这天晚,玉英和小梅说了许多话,从家乡到广州,从务农到打工、经商,昨天,今天,明天,全说了个遍。也喝了许多酒,一杯喝完再斟,一瓶干了再要。四个菜吃个精光,也分辨不出粤菜和淮扬菜味道有什么不同了。直到时过午夜,酒店打烊了,她们才互相搀扶着,一路跌跌撞撞回到玉英的住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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