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两边人吵着七荤八素,夏令时才姗姗来迟,他去县城里拿救济粮了,如此谁也说不得他来的晚。
知青见到夏令时,顿时眼睛就红了,仿佛有了主心骨,一副做不得大事的样子,莫清河看着有些恶心。
夏令时平静的扫过每个人的脸,就看着他们吵,等着场内几个人嚷嚷到无力继续说,场面安静为止。他才开口说话:“既然大家都到了,事情一起算吧。”
这事情要分开看。
自从夏令时上任后,每个月都要打报告给知青救济粮,上个月开始终于发放,虽然不多,至少也能果腹。知青为了吃饱去山上找吃的,弄了一些芋头,可这些芋头说到底是汪家村种的,现在没人认领这个田地,属于无主的地,那汪家村村民就认为是他们的。孩子去拿回来粮食是天经地义,知青打了孩子就是天理不容,要算两个罪。
倘若,这群野蛮孩子偷的不是汪家村的地,而是救济粮呢?
是国家给知青的救济粮,不是汪家村口产的山里粮。
夏令时的平静衬托出汪家村村民的激动,他们激动的全身都是抖的,无知的村民从未想过这个大队长竟如此偏心,直接把心偏到知青,他们不情不愿的怒嚎道:“你个偏心的大队长,我们要给上头写信!”
听习惯了村民的日常无理取闹,夏令时厌倦的皱了眉头,对着最闹腾的几人指指点点:“若不信就去写信吧,大字不认得几个,道理倒是一愣一愣的。”
看来夏令时这个大队长也摸清了村民的脾性,若是好好讲道理,还要白扯不清楚,真的耍泼,事情倒是好解决了。
“这事情到底怪谁?谁烧了粮库!”夏令时怒气一指,冲着最跳脱的汪虎子的家人,“汪虎子他爹,你的儿子债我们档案可记得清楚,若是你也想念汪虎子了,不如一起去大牢走走,还有汪四叶,这可是你任上闹出的事情,你说要不你处理干净,我再出现好接手这堆摊子?”
场面一片安静,夏令时疯狂输出让知青说不出话,也让村民哑口无言。
直到刘贤秉和稀泥似的说了声:“要不这个事情就算了吧,大家各退一步,之后自己粮吃自己的。”
有人冒出头,自然也有人附和,等到汪四叶都松口说算了吧,夏令时才开口:“算了,和着下一个又来闹一场,这个月闹腾下个月闹,让你们种新种子闹,让知青去山里找活路闹,这么有力气不去做活,这么有精力也不去山里,还有知青,来下乡多久了,只会刨土三尺,让你们看一下植物情况也不懂看,拿着一点工分等着年迈父母来养?”
“就算了?”夏令时冷哼一声,“我看别算了吧,我既然来了就想着让大家去过好日子,看看你们一个个的,没事就吵架,吵架能让你们过上丰衣足食的好日子吗?”
知青人心惶惶,面面相觑,而莫清河能从他的话中知道,这个国家要变天了。
“争吵当然好啊。”村民还在嘟囔着,“没有争吵哪来的好风气。”
村民蹦跶那几个还想说什么被夏令时一眼睛瞪过去,他们几个话都说不利索了。
这世道艰难,人心涣散,光是耍嘴皮子是没有办法解决问题的,夏令时来的时候就和上头下过军令状,去处理事务的时候又签了契约。汪家村的政务他可以全权处理,出了什么事情上头都会压下去不会干扰他的行动。但三年后,汪家村要每个人都吃上饱饭。
在这饥荒年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想到这夏令时面色复杂的看了一眼躲在人后沉默不语的莫清河,毅然决然下了决定:“各位父老乡亲,我是个农民,深知民以食为天的道理,我到此地是为了将最新的科技,最好的种子带给各位,是为了让大家过上吃饱喝足的好日子。我夏令时对天发誓,只要父老乡亲听从我的指挥,万众一心,三年之后,我定让大家脱贫致富,过上顿顿有肉的日子。”
连窝窝头都不够吃,变成顿顿有肉。这口气真的大,不少之前面色复杂,甚至有点想笑,可村民学历不高,这种激情的演讲如同一水激起万重浪,村民振臂高呼,场面十分壮观。
安抚完村民,事情就算揭过去了,夏令时也顺利的把之前汪家村那批领导权利架空,现在颇有一点一家独大,垄断的味道。
之前各心各有心思,能把权利垄断起来,事情给好做的多。
莫清河站在外围,抬眼时见夏令时正也看着他,于是嘴角带笑,恭维的举了举手,转身而退。
他向夏令时要的东西,夏令时给了。夏令时需要的东西,他自己给不起,就求人帮了忙。
债务两清,此外的事,就各凭本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