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自幼长在于贵君的身边,罗鹄凤和安皇其实并不怎么亲密。这几年,随着罗鹄凤崭露头角,安皇开始渐渐偏宠于她,但像现在这样的谈话,也是极少的。罗鹄凤也知道,是她所提议的出使宁国,让安皇有了触动。她对宁国势必也有些想法,所以才会借机教导她。
果然,安皇说道,“当年,朕之所以选任玖出质我大安,的确有一部分原因是她是被宁太上皇一手带大的,但更主要的,是她比任红彦更适合做宁国的储君。而且,越是我选了她,宁皇就越是会不喜她。因为,任红彦才是她一手带大的,她可受不了在朕的眼里,宁太上皇带大的那个,比她带大的那个,优秀的事实。”
如此说着,安皇好笑又得意的轻笑了一声儿。
在罗鹄凤的印象中,安皇一向威严又端庄,少有这种小女儿态。她更没想到,宁皇竟是这样小气的性子。一时间,她有些无语。不过,想到那个总是缓带轻裘、身形羸弱的少女,罗鹄凤还真是没想到,她竟是被安皇如此看好。她总是看似无害的,会出现在许多令人意想不到的地方。但不管这地方有多么的情人意想不到,罗鹄凤每次看到她,她不是在喝茶,就是在看书。安安静静的,一副无世无争的模样。
但真正与世无争的人,不能怂恿罗凰凤杀她。罗鹄凤曾将她盯的很紧,但没抓到过她任何把柄。
“儿臣记得,她身边有一个身材高大的侍卫,腰上长年挎着一把宽刀的。”
被罗鹄凤点名的,正是影六。安皇还真让人刺探过他。刺探的结果,让安皇认为,影六的功夫虽然很好,但性情耿直实在,身上影卫的痕迹不多。
“朕,也令人试探过她许多次。用了很多方法。但任玖此人,极善隐忍。她连朕派人放在她茶盏里的毒都敢吃,可见为了隐藏影卫的行踪,费了多大的力气。”
任紫琳在安国中毒的事儿,并非什么秘密。她临归去的那一年,罗鹄凤就经常听说她又吐血了。倒没想到,她竟是主动在服毒。不过,她大概不知道,她越是如此,安皇越是肯定她身边隐藏着想在关键时刻刺杀于她的影卫。将还有一口气的她放归,安皇就是想看看影卫是否会跟着一起离开;又或者他们打算换个方式来迷惑她。等见到脸上还带着几分天真的瑞安,她就几乎可以肯定,即使安国还留有影卫,目标应该也不会主要是她了。毕竟,护住瑞安,绝对会比护住任玖要难上许多。
事实证明,她果然没有判断错。
“母皇的意思,任玖回归是因为影卫?可是,为什么呢?”
影卫,不至于那么重要吧?
“影卫当然没那么重要,他们不过是宁皇室的工具罢了;但他们也有点儿重要,因为宁太上皇的大胆使用,他们在三国名声响亮,自然引人趋之若鹜。宁太上皇驾崩,掌控影卫的,自然就该换人了。有了新主人,影卫总该拜见吧?”
这话,再一次让罗鹄凤微微蹙眉了。什么拜见?难不成影卫在安国,就能不听他指挥了不成?
“母皇认为,这人会是谁?”
宁太上皇驾崩,宁皇手里却已经有了夜魅,任红彦身边也有了夜雨宫,影卫只能落入宁皇室他人之手了。她听于贵君说过,任紫琳曾是宁太上皇亲自选中的影卫的下一任统领。不过,任紫琳命悬一线的事儿,也不是什么秘密。
“我儿以为呢?”
罗鹄凤想了想,“宁二王?”
宁二王是任紫琳的嫡亲兄长,理论上该是影卫新主人的最佳人选。他是宁皇和后君事实上的长子,和宁太女也是亲兄妹,据说宁太女对他是信任有加,如果任紫琳的回归,是为了帮他顺利接管影卫,那就解释的通了。
安皇肯定她的猜想,“朕也以为,是宁二王。”
“若真是如此,宁二王对任紫琳还真是有几分残忍。”
残忍?何止是残忍,为了让任紫琳帮他,他可是舍了亲生女儿。要知道,宁二王膝下总共也就一儿一女。女儿被他送进了安国为质,前不久命丧百丈崖下;儿子也不在宁京,而是跟在宁三王身边镇守边城。谁能想到呢,这样的一个人,在三国战乱结束前,还是个风流韵致的青年。安皇还记得,最初见他,他总是一身素白衣袍,手拿折扇,仿若误入了战场的谪仙人。后来元王被伤,他身上的白衣就换成了黑袍,眉宇间的高雅翩然,也变得冷硬模糊。
“对别人残忍算什么呢,对自己残忍,才是真的狠人。”
宁二王,就是个对自己狠到了极致的人。
“他,只怕会是我大安的劲敌。”罗鹄凤说。
安皇点头认同,“影卫若是在他的手中,只怕比在宁太上皇的手里,还令人忌惮。”
罗鹄凤从安皇的话里,听出了一点儿其他的意思。她抬头,与安皇确认。安皇也没有掩饰自己想法的意思。
“我儿可敢?”
“有何不敢?”
安皇满意的哈哈大笑,“果然不愧是我儿!”等笑完了,她才又说,“不过刺杀宁二王肯定也没那么简单,倘若他若如我们所猜测的那样,掌管了影卫,他的身边,势必有影卫相护。我儿有意与影卫一会,这也是个好机会。不过,你是我儿,不可轻易涉险。”
罗鹄凤的眼神唰的亮了,“母皇要赐予我什么宝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