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十五,夜晚,上梁河一片透亮,到处都是漂浮的荷花灯。
两岸男女熙熙攘攘,有掩嘴娇笑的姑娘,还有两三结伴,手持折扇的书生。
京都的夜生活美不胜收。
花船事件才过去几日,这河上就已经又到处遍布花船。少了一个云裳居,多得是娇娇娘,只是炸了一个花船,并不影响这些大官贵人寻欢作乐。
自然,这样的环境里少不了读书人吟诗作对的集会。
一艘游船,张灯结彩,并不似普通花船那般莺莺燕燕,上面穿梭着的都是读书人。
今日是李千重所在的崇文学院例行聚会,与往日不同的是,这次是由京兆司府尹之子陶慎行举办的,召集了书院内二十八名同学,各个都是书院内文采斐然之辈。
因为是私下进行,就选在了晚上。
虽说游船徜徉在上梁河畔,但是船上却无丝竹红妆,只有笔墨纸砚,还有一个个青衣小厮。
众所周知,陶慎行向来喜欢清静素雅,召人集会,也大多是为了诗词歌画,赏月消暑。
李千重踱步上船,众人已经到齐,只剩他一个。
找了个座位坐下,陶慎行向李千重这边拱手,笑道:“今日算是把千重兄请来了。你可不爱参与我们这些活动。”
李千重只是回礼,并没有说话。
他向来话少,今日来自然也是带着目的。
陶慎行身着麻衣,装扮朴素,手持折扇,上面是他自己写的“闲”字。
“今日邀请诸位登船,自是饮酒作乐,赏月吟诗。还请诸位随意。”
他身侧一名同学,名叫贾任陆,最先道:“陶兄,此次聚会,乃是以你为主导,你就先取个题目吧。”
“对啊对啊,陶兄,你先起个头,我们也好借题发挥。”
陶慎行连连摆手,恭谨自谦道:“诸位同学都是才学得兼之辈,慎行不敢多言。不过抛砖引玉尔。”
大家见他开始了,就都不再说话,安静的等着他开头。
李千重举杯喝茶,到了现在还没有说一个字,心想,就知道是这样,一群酒囊饭袋,拍马屁向来不落后。
陶慎行一展折扇,笑道:“有了!那么,就以‘闲’为题罢。”
“好主意!陶兄果然与众不同。”
“陶兄德行高远,意在潇洒逍遥,吾辈不敢望矣。”
陶慎行哈哈大笑,摇着折扇连连摆手:“哪里哪里,哈哈。”
李千重:“……”
你那么大个字儿都写扇子上了,谁不知道你啥想法?
今儿要不是为了我妹子,我才懒得来闻你们的酸臭气。
“那我先提诗一首好了。”
“日照影缩仍酣睡,月阴灯涨久不眠,身处喧闹人间世,神游无声在南山。”
陶慎行说着,旁边已有书童写下此诗。
贾仁陆疯狂拍掌:“好!陶兄果然才情别致!这篇文通体没有写出一个‘闲’字,但是就是在表达这个意思!厉害,厉害!”
“是啊,好啊,陶兄厉害厉害!”
“此诗一出,又能流传坊间了!”
“陶兄果然文采斐然啊!”
“没有没有,大家见笑了!见笑了。”
李千重觉得自己的尴尬癌都要出来了。
他瞬间明白了陶慎行今日的目的,肯定就是做了这首诗,想要找几个人吹捧吹捧,才花钱办了这场诗会。
嗯……在这里实在是待不下去了。
他见陶慎行的小厮已经开始铺设新白纸,李千重就突然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