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开口后老仵作才注意到跟在大理寺卿身后的司明月,仵作间从未允许女子涉足,这是一个不成文的规定。现在看见她进来又吩咐自己做事,即便对方没有捂住口鼻,老仵作的脸还是彻底拉了下来,杵在那里里一动不动。
“老常啊。”大理寺卿开口,“这是宫里来查案的,你快去把东西拿来。”
“宫里?”老仵作的声音有些沙哑,“派来个小姑娘,你们是吃干饭的么?”
似曾相识的话让司明月面色一哂,反倒是大理寺卿的面色不挤,频频看过去的目光中也带着不悦。
寺卿已经开口,老仵作就算是再不乐意也只能照办。他放下手中的钩子,步履蹒跚地走向一个堆满卷宗的书架,在上面翻找了一会之后抽出一卷递了过来。
“在这里了。”
大理寺卿接过就要看,只是余光一撇看见似笑非笑的司明月,立刻将卷宗交了过去。
“多谢寺卿大人。”司明月也不客气,接过之后就翻看起来。
老仵作重新拿起了钩子忙碌,大理寺卿站在一边,用眼神示意司明月出去。可是后者一门心思都在卷宗上,压根没有理会。
仵作间的味道还在弥漫着,大理寺卿待了一会后终于是按耐不住,寻了个借口带着人快步离开。
老仵作一直在低头忙碌,待人走了之后这才抬起头骂了一句:“四肢不勤。”
说完后却看见司明月留在这里,倚着墙正在认真研读。
“小女娃,这里不是你该待的地方。”老仵作开始赶人了,“滚出去。”
司明月翻了一页。
“听见没?”老仵作语气不善。
“唰。”
又是一页。
老仵作盯着她看了半天,被眉毛掩盖的双目之中透着锐利的目光,在这样的视线之下,司明月合上卷宗,走过去问道:“尸体在何处?”
“你会验尸?”老仵作无论是眼神还是语气都透露出了浓浓地不信。
司明月道:“不会,只是想看看。烦请带路。”
“左边第三个,自己找去。”老仵作说着又重新忙碌起来。
司明月按照他说的找到一具已经盖上白布的尸体,她轻轻地掀开,一张熟悉的脸露了出来。
这张脸看上去平平无奇,但无奈那一天在甘泉宫给她留下了太过深刻的印象。
尸体是小桌子的,那位吴昭仪最宠信的内侍。
司明月看了一会,又准备往下拉扯白布的时候却被老仵作喝住了:“住手!”
她的手抖了一下,最后只能放下白布,一脸无奈都望着老仵作:“您这是作甚?”
“你可知下面是什么?”老仵作走过来呵斥,“姑娘家的也不害臊!”
司明月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若是您愿意为我讲解一番,下官自然不去看那处了。”
“你个小女娃对那处有什么好感兴趣的!”老仵作说着就将白布重新盖上准备赶人,“哪凉快哪呆着去!”
“可是您卷宗上说此人并非残缺。”司明月指着卷宗一处,“可是据下官所知,此人是宫中内侍。”
“你是在怀疑我的技术?”老仵作的话语中充满了怒气。
“仵作这一行自然是时间越久经验越老道。”司明月淡笑,“因此下官自然不会质疑,只是想听听您更加详细的解释。”
老仵作半天没有出声,就在司明月以为他又要赶自己走的时候,对方终于是开口了:“此人头骨碎裂,但颅内并未出血,因此判定此伤为死后造成。口鼻处有血,却无强腥臭味,加之唇色面色未变,因此也不是毒杀。胸口处有三处伤口,剖开后确认为平刺,其中一处为致命伤,双臂上有抓痕,有血但不多,应该是与人争执所致。最后就是你最感兴趣的地方。”
他说道这里时还看了一眼司明月,后者微窘,但还是示意他继续。
“那处的确有自宫痕迹,不过已经是陈年旧伤。但是后期保养得当,人道一事也不是不行。听完了就快滚,别打扰我做事。”
司明月将手中卷宗递了回去,前脚刚离开仵作间,对方后脚就将门“嘭”的一声关上,毫不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