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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舟立刻捂住嘴:他怎么忽然就说漏嘴了!都怪这倒霉徒弟!

关星衡心道,又要来个师妹。也不知道会不会和二师妹一样令他时不时头疼。

看一眼高兴的一蹦三尺高,直接在山中密林里“荡秋千”的白昭,他无奈的叹口气。

齐舟是什么人,一眼就看出了大弟子的心思,他笑眯眯道:“你别怕,新来的应该不至于这样。”宫廷侯爵出来的孩子,怎么也不会这么闹腾吧。

关星衡说道:“您刚刚把白昭领回来的时候,也说她很乖巧。”现在呢?

齐舟老脸一红,觉得自己打脸了,又忍不住指了指白昭,描补道:“新来的,最多也就是那样了。”

关星衡:“……”

并没有被安慰到呢。

……

过了几日,随沅的话本子终于印刷了出来,并且开始在洛京最有名的知行书铺售卖。

这本《悦己令之将门风华》一经售卖,就深得世人追捧,尤其是女子追捧。因为是以谈天灵谈将军为原型写的故事,很多女孩子都是听了世人胡啾的那一套,就相信了谈将军不安于室的说法。

她们表面上不敢对谈将军有多少推崇,毕竟当下主流都是衍圣公府当时说的话,衍圣公府可是说了,谈将军不讲女德,竟敢逃出夫家,在没有和离或被休弃的情况下,在军营里与男人混作一堆,后来还敢二嫁,毫无德性。

但是,姑娘们心里就想啊,谈将军真的有这么不堪么?她所做的事,她所说的话,难道还抵不上她的“出逃”?

她们是后世之人,对谈将军的了解,全从这些盖棺定论中来。尽管她们仍然有很多疑惑,比如为什么谈将军这么有名,毕竟,历史上并没有别的女将军呀,不管她做了什么,能青史留名就很厉害了。

是给她们姑娘家争气!

关于前朝的史书《明史》,是在本朝第二个皇帝时让当时的衍圣公主持编写的。衍圣公出于私心,抹黑了谈天灵这个曾经的仇人。

但这本《将门风华》,尽可能完整的写出了当时的故事,当然,也有加工渲染之处,让故事更加激动人心,引人入胜。

反正看客都说好。

这等好事,随沅怎么可能不亲自去看一眼。

她站在书铺对面的酒楼二楼一个雅间上,临窗去望书铺里的场景。

她对面的随欣笑眯眯的翻阅她给的原手稿,连说“好!”

解气,真解气!

尤其是女主人翁谈灵休夫时的气场、言语,统统都描写了出来,仿佛真的看见了有这么一个姑娘,敢于和世俗之见做斗争。

再看,后来谈灵居然还冲进了进谗言的行又公府,杀死了那个进言挖她爹坟头、扬她爹骨灰的人。

“我说,你这名儿取得也太不走心了吧。”随欣乐不可支。京里谁人不知,有个衍圣公府呢。

这是在影射哪家,不是一清二楚么。

随沅可是把当初衍圣公府做的事情,全都一五一十的写出来了,虽然在话本子里,做这些事的都是“行又公府”。

随沅的目光投向楼下。

几个学子义愤填膺道:“这什么行又公府!真真是恶心人的做派!明明是他们先站出来,让谈将军解甲归田的,说什么以免谈家在北疆势力过大,生了反心。好嘛,那幽帝也是真糊涂人,愣是把谈将军叫回来了,还把她配给了那么平庸的夫婿。”

“那可是谈将军啊!一身才华、护佑北疆的谈将军!在父亲战死后一力支应北疆门户的谈将军啊!费家那等窝囊废怎么配得上她?!”

随沅根本就没有给前朝幽帝和谈天灵的前夫费某打码,还用了原称,只要稍微有点文化素养的人就知道这是说的哪段历史,是怎样的暗讽。她还给费某取了个响当当的大名:费吴。

“就是!费吴取得这样的好娘子,不捧着就算了,居然还想害命!他自己没本事,也容不得婆娘有本事了。”

就有一个老书生插嘴道:“前头都写的挺好,后头实在是有点出格,谈灵怎么能休夫呢?自古只有休妻,从无休夫之说。”

一旁就有姑娘反驳道:“为什么不可以呢?费吴都要谋财害命了,不休夫离开,难道就真的做了别人砧板上的鱼肉么?”

那老书生气急败坏道:“世风日下啊,世风日下!女子当守妇德啊,她嫁入了费家,就是费家人了,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呢?”

虽有许多人也支持姑娘的说法,认为“君若无情我便休”很是解气,但也有一些人认为,谈灵的很多做法都有些出格。

比如这位郑御史,他也听说了一本出格的话本子大卖,特意跑到了书铺来看情况,翻过了书之后,很是生气对众人道:“前头休夫已是惊世骇俗,后头谈灵居然还敢跑到公府里行凶杀人,实在是……实在是耸人听闻!”

看客们可就不干了。谈灵这段为父报仇的做法,还是很得某些人欣赏的,血债血拆,又有何错?自古以来,挖人祖坟和杀人父母没甚区别,你都这样对人家爹了,人家报复一下,怎么了?

读者们纷纷开始发言。

书铺老板看的高兴。有争议好哇!越有争议,就越能吸引人来看,他就能卖得越好!

随沅看着底下众人百态,觉得有点意思。

随欣盯着她妹子瞅了半晌,才道:“让他们争论起来,这是不是你的目的?”

他们的争论越多,思考也就越多,就会越来越容易发现一些血泪掩盖下的事实与真相。

随沅笑了笑:“阿姐,我只是希望,有朝一日,你我现在做的事,其他女子也可以去做,不,哪怕只是让她们萌生一个念头,也聊胜于无。”

这一刻,随欣看见了妹妹眼里的光。

格外的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