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七月初三,正是赵祯生母李宸妃的忌辰。
每年这日他虽不向外声张此事,但都会来李宸妃的故居祭奠亡母。
李宸妃旧时居住的瑶华宫早已荒废,也只有每年忌日张茂则会让人先来打扫收拾下,平日里并没人会过来。
瑶华宫因着当年宸妃生产一事,被认定是不祥之地,人人都避之不及,久而久之连瑶华宫外不远的一处水源古井都枯竭了。
赵祯每次又都是夜深时才去,是以宫里除了福宁殿的几位內侍,并无人知晓此事。
这晚也不例外,赵祯祭拜完生母,便在瑶华宫坐了轿子要回福宁殿歇息,却隐隐听到了几声断断续续的呼救声,当即便叫停了轿子。
张茂则上前询问他,“官家是有何事要吩咐吗?”
赵祯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嘘,你仔细听,是不是有人在叫喊?”
身边众人都安静下来,果然听到了动静,那声音还带着回声,像是从地底下传来的,十分瘆人。
张茂则思衬了片刻,答道,“回官家的话,确是有人在叫喊,听着倒像是前头拐角的枯井里传出来的。”
“那便遣两个胆子大的过去瞧瞧,别是有人不小心掉进去了。”
张茂则称了声“是”,遣了常喜,常禄两个去瞧。
常喜胆怯些,便一直跟在常禄身后,让他打头阵。
二人走到井边,却反而听不到声音了,常禄大着胆子拿灯笼去照井里,果然看到里面倒了个小娘子,不知是死是活。
常禄一合计,方才那声音想就是她传出来的,便让常喜又去喊人套了绳子来,自己绑着绳子慢慢探下井里,将那小娘子捞了出来。
乐容在里面喊了一个多时辰,早就没了力气,现下被救出来,只余着口喘气儿的劲罢了。
张茂则细细打量了她,便去了赵祯跟前复命,“官家,井里救上来个小娘子,看着打扮衣着,应是教乐坊的宫人,现下已经体力不支晕了过去。”
赵祯放下窗口的轿帘,心里安了些,这瑶华宫本就被宫里传的邪乎,要是在今日这样的日子再有人枉死,只怕是又要生出风波来,便又吩咐道,“既是已经救起来了,便劳累那两个再将人送回教坊去罢。今日也算是这宫人时运好,若是换作旁日,只怕是要精疲力尽死在井里了。张茂则。”
“奴婢在。”
“明日让人把这口枯井封了,其他水井边也一律围上栅栏,以防日后再有失足掉进去的。”
有了赵祯的口谕,张茂则当晚回去便通知了造办处的去办了。
至于乐容,被常禄常喜二人送回教坊时,贾婆婆因为焦急也尚未安寝,见她回来,连着念叨了好几句“菩萨保佑”,才扶着乐容回房了。
临回房前,乐容稍稍睁眼,瞥见了常禄腰牌上的“禄”字,在心里暗暗记下。
将她扶回去后,贾婆婆仔细察看了她的状况,反复确认了只是手腕伤的重了些,松了口气,便拿出药箱来与她上药。
边上药,边与她道,“今日闹这一遭,皇后娘娘那边是去不成了。日后在宫里可得多长个心眼,不能旁人说什么你都信。今日吃个大亏,望你能涨些记性。”
乐容此刻处境已经安全了,便想起来秋后算账的事,便问贾婆婆,“锦萝姐姐呢?”
“可别提那个小蹄子了,因着她陷害于你,我白日里已经把她狠打了一顿,现下锁在库房里呢 。你且好生将养着身子,其他的事日后再提。”
贾婆婆替她上好药,又再叮嘱了两句,想着如今也不会有什么大碍,便放心地回去安置了。
却不知方才那会,乐容趁她专心上药时,用好的那只手将她腰间的库房钥匙顺走了。
待又过了半个时辰,确认贾婆婆已经睡下了,乐容才又披上衣服往库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