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孕后,岑正卿颇有“孩子都怀了你还能跑到哪去”的有恃无恐,又担心伤及孩子,不再饮食中下药,花海女才慢慢恢复。
她仔细想过缘由,岑正卿在她面前从不遮掩恶意,她严加防范,唯一不查验就入口的,只有花海影的酒。
她讥讽一笑,只觉世间诸事十分荒谬。
花海影看着妹妹,一时百味杂陈。她那日也不知是怎么了,像是灌了迷魂汤一般,岑正卿说什么她就听什么。
花海女出门后,便再也没有回来,岑公子也不再登门。父母双亲对花海女不归颇有埋怨,她也不敢辩解,一个人日日煎熬。
她还抱着隐秘的期望:花海女无事,只是与岑公子发生争执不欢而散,也不想见她,是以留在了官府。而岑公子与小舅子吵架,也不便再来。
绝非是岑公子使了什么手段,将花海女困了起来,甚至....她不敢去想最可怕的结果。花海女是一家人的希望,若没有她,一家人还在做渔民,她也只是个村姑,岑公子如何看得上呢。
现在看到花海女的装扮,她骤然醒悟,还有第三种可能。
岑正卿竟然怀着这样不堪的心思。
花海影咽了口口水,清了清嗓子,半响才道:“你怎么,怎么在这里?”
“我为什么在这里,姐姐不知道吗?” 花海女挑了挑眉:“我与你,哪怕没有血缘关系,也足足有十七年同进同出的情谊,何况你我骨肉同胞,唯有你我二人最是亲近。”
她恨得咬了咬牙:“我在战场上出生入死,谁我都防着!可只有姐姐,我永远不会怀疑姐姐。”花海女眼眶几欲滴血:“岑正卿有那么好,好到你可以为了他害死我!”
她一步步逼近,花海影心中千回百转,却在这一句话中破了防。她带着哭腔道:“你又知道什么!你扮成男子,天下之大,何处你不能去!可我呢,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书都没读过几本。若是再没个如意郎君,我这一生如何交代!”
花海女只觉得莫名其妙:“你是我的姐姐,一切自然有我。我的同袍中颇有出色之人,何愁嫁不得一心人?为什么你三番五次,一定看中了岑正卿,再三说你也不肯罢休?”
此话一出,花海影情绪却更加愤愤。一双素来温和的眼睛竟有些怨毒:”都是爹生娘养,凭什么我不如你?若非家中选中了你扮成男子,我未必不能建功立业,衣锦还乡!只有嫁给岑正卿,我才算胜过了你,才算我没有白活。“
她呜呜的哭了起来:“你怎么会懂得我的苦衷!”
花海女默默良久,她从没想过,花海影是这样想自己。她觉得很疲惫,小腹的疼痛一阵阵冲刷,痛得她额上渗出汗珠,冷汗浸湿了背上的衣衫。
走廊上传来嘈杂的脚步声,花海女飞身躲在梁上,就听闯进来的人对花海影道:“小姐,岑公子来了!”
花家本是草民,只有花海女可以顶立门庭。现在花海女过世,花家最多算是已故官员的家属,对于岑家这样的地方大族,毫无反抗之力。
岑正卿如入无人之境,施施然走进来道:“花小姐,我家中有个妾室逃跑了,不知花小姐有没有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