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小真听到后思索了一下,然后她看看钟表,突然就躺下来,黏在了沙发上说:“十字小姐,到八点了!”
沈石渍愣住,看着岸小真开始在沙发上滚动起来:“可是我不想走啊。但是十字小姐要我必须走,我好难过。所以我要任性地赖在这里,十字小姐让我走我也不走,我就睡在这了。”
沈石渍哭笑不得地看着岸小真的表演,她心想:好吧,可能岸小真就是这样的人,她或许就是这么成熟。是自己太幼稚了而已。
但这样的想法并没有持续下去。
后来她才晓得,岸小真只是在自己面前成熟而已。
那是个午后,沈石渍出了个短暂的差,刚从外地回到柏原。
她下了公交车,拖着行李箱走在街道上,车轮滚过地面,她路过河边,好不容易把行李箱拖过了有坡度的桥,一转眼就在不远处看见了几个人。
那是几个十几岁的女生,而她们身后跟着一个岸小真,女生们叽叽喳喳地聊着天,看起来很热闹。
而岸小真只是跟在她们身后,她看起来没什么表情,但沈石渍却觉得她并不开心。
她们不是一起的吧?
沈石渍下意识想,然而当她们靠近桥这边的时候,其中一个女生回了头,然后惊吓道:“哇,你怎么还在啊!”
这话让其他几个女生也回过头,她们一边做着鬼脸一边加快步伐从沈石渍身边跑过。沈石渍站在那,看着岸小真。岸小真同样也看见了她。
她拖着行李箱,一步步向岸小真走来,而岸小真开口,声音听起来和往常没什么不同:
“是她们叫我一起玩的。”
她轻轻说。
“但是,我总会把事情搞成这样。”
她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轻。
当沈石渍终于走到她面前时,岸小真的眼泪已经啪嗒啪嗒掉在了地上。她用宽大的衣摆擦擦眼泪,沈石渍把手放在她的脑袋上,轻轻把她带入怀里。
“小家伙,这不是你的错。”
沈石渍也是从此时才明白的。岸小真的孩子气和其他人的孩子气不太一样。她很可靠,她很听话,也从不任性。这些都不像个小孩。
可她却笨拙,对很多事物的认知如一张白纸。她不懂,不知道为什么总会这样。
说到底,不管她在自己面前如何成熟可靠,可岸小真就是个小孩。
从那以后,沈石渍再也无法忘记这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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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今天心情很好啊。”
岸小真正在揉面团,她听到邵沫这么说以后就困惑地抬起:“有么?”
“有啊。”
邵沫笑起来,她正在洗菜切菜,准备一会要用的食材。她一边说一边俏皮地吐吐舌头:“你看你今天都没有提过一次要负责掌勺,看起来脑子里肯定装着别的东西呢。”
她语气有点八卦,岸小真却没有察觉。她只是愣愣地站那,然后笑了笑。
“你看!你还老是这么笑,要是别人也就算了,你这样很吓人哎。”
邵沫立刻指出这点,岸小真摸了摸嘴角,这才发现自己确实是在笑。
“吓人?”
她眨眨眼问,邵沫有点语塞。她想了半天怎么跟岸小真形容出雕像表情突然发生变化的那种惊悚感,但说出来好像不太礼貌,所以她只好说:
“就是太突然了,有点吓到我。”
岸小真低头继续揉着面团说:“...…这样。那我注意点。”
但是你还是在笑嘛。
邵沫无奈地看着已经按耐不住笑意的岸小真,心想还是不去戳穿她了。
今天的烹饪教室还算安静,只有些谈话声和做菜的声音,原因自然是白希之那个万恶之源不在,听说她有事,一会才能过来,这让邵沫今天的心情也很好。
她们把准备工作都快做完的时候,岸小真的手机忽然响了,她说了声“抱歉”,看了看手机屏幕,眉毛有些惊讶地扬了起来。
她很快离开去接电话,邵沫接过她那份工作继续准备,岸小真很快就回来了,只是回来的岸小真和刚才的岸小真有很大不同。
回来的岸小真气压突然变低了很多。她站在那好像忘了自己本来要做什么,对着桌面看了半天,又拿起邵沫刚洗好的一把菜开始洗。
邵沫一开始没看见,等她终于看见的时候,岸小真已经准备拿起菜刀开始往案板上插了。
“——等下岸小真,我、我这边都准备好了,你可以休息一会了!”
她立刻接过岸小真手里的菜刀,岸小真也不说话,就闷闷地任她拿走。
“...…怎么了吗?”
邵沫小心翼翼地问,岸小真先是摇摇头,好像不想说。过了半天她才简单说了一句:“...…没什么,就是得一个人吃晚饭了。”
啊?
邵沫一头雾水地看着岸小真,她想了想说:“那,那我陪你吃?我晚上也没什么别的安排。”
“不是这个问题……但是,谢谢。”
岸小真闷闷回答,邵沫看了她一会,心里渐渐有了答案。
跟饭没关系,那就是和人有关。
她嘴角扬起来,心想原来这个岸小真居然也有心仪对象啊。
看来这尊雕像里头就是个很普通的女孩子嘛。
邵沫这么想道,她又觉得和岸小真的距离近了一分,想再开口追问的时候,教室的门被用力打开。
讨人厌的家伙回来了。
邵沫当即翻了个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