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头上确实没什么现钱,光月例那点银子报不得这救命之恩。
叶兰心收了药箱,摆摆手道:“举手之劳而已,况且有人已经付过钱了,姑娘感谢他就是。”
“是荣六公子?”
“正是。”他起身,端凝着凌安那张肖似故人的面庞,想要说什么,但仍是忍了下来。
心里猜测差不多印证,只是这里人多眼杂,有些事情他不好询问。他又写了一副药方,都是挺寻常的药材,需要喝一阵,才能把身上的红疹子全消下去。
霜风接好药方,默默保管,而凌安则起身,套上外衣,不听劝阻,一步一步地挪到前堂正厅大门。
“小姑娘还挺有良心,还知道去救场。”叶兰心笑道。
可是在外面的荣嘉却皱了皱眉头:“你怎么出来了,好些了?”
水肿是好些了,但头还是晕晕的,身上红疹也并未消褪。
凌安脚步踉跄,但不要人扶,先是感激地看了荣嘉一眼。是她肤浅,这个少年并没有想象中的坏,她还记得自己在马车里,由于呼吸不上来眼前一片漆黑的样子,这种濒死的体验太可怕太漫长,好在有他及时出现。
娘亲也曾同她说过,要以恩报恩。
恩公有难,她不该缩在屋子里面。
再看向安老夫人,少女眼里厌恶情绪一闪而过,随后楚楚可怜地跪在地上:“祖母,您可算来了……宁宁差点以为自己要死了,好在祖母疼惜我,特地从府外请了叶郎中过来。”
她声音哀切,泪水涟涟,好似真得有这么回事似的。
安老夫人连着冷笑了好几声。
她的心思还要多明显,无非是以退为进,一口咬定这是老夫人的恩情,这是为了给对峙的双方一个台阶下。
可是她小小的年纪,就能如此将事情圆得滴水不漏,明明是把软刀子,可是戳人也是怪疼的。
这小姑娘也只是看着安分而已,真真如她那个娘一般,突兀地横在她的家宅,令人十分不喜。
“今日也不知怎的,竟让祖母和嘉表哥起了争执宁宁实在万死难辞其咎……”说罢,她竟然猛得起身,提起裙子往那廊柱上撞。
原本也就苦肉计而已,她还留着点力气,可红衣的少年忽就一把拉住她的手臂,迫使她停下来。
安老夫人这时候已经完全笃定,少女在里屋已经听到了她所说的话。
“老夫人,别做得太绝了。”他看到小姑娘偷偷对他露出的狡黠一笑,心脏颤了颤,顿时明白了自己该说什么,“息事宁人,对谁都好。”
他说得没错,而安老夫人,确实是被折腾得有点累了。
她讨厌被威胁,这种滋味很不好受。可是综合多方面的考虑,她确实不应该死揪着这件事不放,最后让别人看了笑话。
只是这事不免牵扯出了余波。
安家倒还好,听明白了前后原委,安禄生和琼华公主都没对凌安作何追究,只是被罚抄女戒女则,禁足一个月顺带养养病,以儆效尤。
安家老夫人那边,安禄生亦是亲自去劝了。孝字当前,他不能对自己母亲的做法有所苛责,此刻安老夫人在佛堂念经修身养性,他就在外面梨花圈椅上等着,犹如老僧入定般,一等就是一个时辰。